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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梯有己方弓箭的掩护还好一些，攀爬抓钩的士兵却最是危险。
一旦被敌人猫着身子从城墙后伸出手来砍断了绳子，那些攀爬到一半的云燕士兵便只能哇哇惨叫着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运气好些的摔成重伤或残疾，运气不好的直接当场摔死。
只是这样初初攻城，战斗才将将打响的时候，即便没有当场摔死，云燕军也无法专程派出人手来收拢那些伤员。
何况城墙上敌人的箭雨反击也渐渐凌厉起来，军医的人数有限，不可能现在就将他们派出去冒险。
一切只得等到战后再说了，是死是活只得听天由命。
“祁将军，我申请带着人去攀城。”渠燕清终于看不下去，找到了祁连，向他申请道。
“不行！你们这些新兵蛋子，地皮还没踩熟呢，就想打头仗，那不是去立功是去送死！”祁连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这样立功心切的新兵，他见得多了，只可惜大多数都是有命来没命回，即便立下再大的功芝，没那个福气享受，又有什么用？
只可惜这些刚入伍的新兵能够看透的人不多，只凭着一腔热血往前冲，往往只是白白枉送了性命！
“祁将军放心，我和几个伙伴学过一些武艺，更适合与敌人短兵相接，就算事情不能成，我们也有足够的自保之力，绝不勉强。”渠燕清目光坚定地看着祁连，语气也是无比的坚决。
此时，云燕攻城的士兵损伤惨重，成功攀上城墙的人数本来就比桑国守军少很多，要想以少胜多简直就是天大的难事。
城下的冲车一时半会的也没有进展，显见敌人也遇料到了云燕的反攻军会着重从城门入手，将城门加固加厚了。
长此下去，等桑国守军全部赶来，恐怕不要说攻城，不被敌人追在后边围剿就是幸事了。
这个时候，个人或者几个人的牺牲如果能为大军寻到一个突破口的话，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祁连没有考虑多久，就很快地做出了决定。
渠燕清带着凌云和保护他的护卫一共三十余人，越队而出，向着城墙飞掠而去。
于千军万马中，一个人或几个人的力量就算再强，也难以改变大局，可如这样的攀城攻守，渠燕清一行武功造诣不俗的人绝对比普通人强出了太多。
别的不说，单是那三丈多高的城墙，普通人就只能一梯一梯地沿着云梯爬上去，使用抓钩的人更是只有凭借超强的臂力沿着绳索一路攀缘。
等到好不容易攀爬上去，力气消耗大半，守城的桑军又岂是吃素的？
而渠燕清带着的这一队人却只需要最多两三个借力点就能一气跃上高高的城墙，只要不是那么倒霉地刚好被桑军的神箭手盯上，危险系数比起普通士卒来绝对低出了祁连的预料之外。
只是，一想到这个渠燕清来头不小，极有可能是京城某个世家大阀派出来历练、累积军功的世家少爷，祁连便不由有些肝颤。
能带着如此身手高强的一拨护卫入伍，想必也是极得家族看重的吧。
这要是有个闪失，大概他祁连的余生也会被穿小鞋穿到死吧。
此时的渠燕清却完全没想那么多。
他只有一念头，那就是冲上城墙，将那些拦路的桑军统统杀光，再将城门打开，把大辽军队迎进来，收回他们失去的城池！
一个纵跃跳上墙头后，渠燕清抽出了双环刀，如砍瓜切菜一般将冲来的桑军一一砍倒在地，一路往前冲，凌云和另外两个护卫则紧紧地跟在他向侧，将射过来的羽箭纷纷挡下。
他们三十多人的战力确实非常强悍，一冲上墙头，立马改变了敌强我弱、被动挨打之势，不仅及时救下了那些陷入苦战胶着的云燕士兵，更是护卫着云梯和抓钩，给正在往上攀爬的云燕士兵提供强有力的保护。
随着城墙上的桑军被不断消灭，城下的云燕士兵不断补充、攀爬上墙，渠燕清终于松了一口气，眼见着城内的守军已经飞跑着向城门处涌来，当下不再犹豫，留下了凌云等十人一起支应城墙上的云燕士兵，自己带着二十余人向城下的门墙退去。
渠燕清带着人以无可匹敌之势一路冲杀了下去，与城门处的守军短兵相交。
只是，他们这二十多人，再是厉害，仍是双拳难敌四手。
眼看要陷入敌人的包围圈，渠燕清带着众人，一跃而上，站上了城墙的腰台处，收起双环刀，摘下了身上挂着的长弓，弯弓搭箭一气呵成，九枝羽箭带着凌厉的杀气，齐齐向着守城门的桑军飞射了过去。
其他人的反应也不弱，纷纷摘下弓箭，对着看守城门的桑军便是一顿扫射。
几轮箭雨攻击下来，桑国守军终于被消灭了大半，其他人也是被吓得胆寒，纷纷夺路逃向城中。
渠燕清带着众人，跃下腰台，轻轻松松将打开了城门，将云燕士兵迎入了城中。
就在云燕士兵鱼贯而入之时，桑国的守军也终于赶到了。
只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从城门传出被敌军偷袭到他们赶来，才短短的一刻钟时间，城门便被云燕士兵给攻破了，此时，再想将他们赶出去简直是难如登天。
短兵相交，生死搏斗之际，渠燕清、凌云等人哪里还记得临出发前小队长让他们保重自己的碎碎念。
对于云燕士兵来说，即便从城门处打开了一个缺口，这也是一场无比艰难的战役。
只因为桑国守军的数量比他们要多出将近一倍，虽是仓促之下被迫应战，却也是以逸待劳，比云燕士兵的优势强出许多。
渠燕清觉得自己这才真正地理解了“马革裹尸还”的残酷。
刀砍在人身上的凝滞感，剑刺入血肉的钝响，无一不刺激着众人的神经，除了机械的挥刀，砍杀，挥剑，穿刺，脑海里已是一片空白，哪里还能思考什么过去曾经、以后将来。
眼前晃动的，便是一张张或绝望或兴奋或凄婉或麻木的面庞，偶有鲜红的血滴喷溅到身上，温热、腥躁而又粘腻，初时让人觉得心里发慌，只想快快地躲闪开去，渐渐地，却变得却来越迟钝，越来越无所谓。
眼前的目标俱已模糊，满目的血红让渠燕清、凌云等初入战场的新兵几乎都快分辨不出敌我了，只知道机械地挥刀、收回，再挥刀、再收回。
刀刀入肉的声音和鲜血喷溅在身上的腥臭感，已不再让渠燕清觉得不适，只是让他感到极致的麻木，仿佛这是一条永远迷失了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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