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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向阳听完了一声不吭地往老宅去了，没让肖慧慧跟着，肖慧慧也没问，接着教几个孩子学习。
芝芝和二芝学得都很快，让她惊讶的是小芝也不比两个姐姐差，甚至认字比两个姐姐更快。
肖慧慧忍不住问了小芝，小芝天真地说：“娘，你放家里的那些课本，上面的字我都不认识，然后我就学着写下来，去问周娜姐姐。”
“周娜姐姐可好啦，她会的东西超级多，她教我我就会啦。”
原主也是上过初中的，还考上了高中，但是家里没让她去上，然后过两年她就嫁给了何向阳。但还是没有放弃学习，经常拿课本出来看。
但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教孩子们，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的孩子已经自己给自己启蒙过了。
“为什么不问娘呢？”肖慧慧不明白。
“娘太辛苦了，白天要上工，回来还要干活，我总听到半夜娘在偷偷的哭。”原主以为孩子不知道的事情，其实她们都知道，小孩子的心思是最细腻的。
原主男人不在家，大伯子还明里暗里的嘲讽她们一家，没生大军小军之前何计锋拿她生不出来男孩说事，生了男孩之后又说她生这么多给家里增添了负担，其他人都吃不起饭了。
就这样，不知不觉中原主错过了孩子的成长。
“以后有什么不认识的字都问娘，娘也啥都会。”
小芝咧开嘴笑得很开心。
以后二人学习组就加入了小芝，成了三人学习组。
过会儿何向阳也回来了，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肖慧慧也没问，让他去把晚上碗和锅刷了，何向阳也没有怨言，照着肖慧慧的话做。
其实农村的锅是不用抬出来刷的，舀两勺水进去，用高粱穗扎成的饭帚把水扫出来就行了。但肖慧慧觉得不太卫生，坚持每顿饭做完都把锅搬出来刷，但是一个大铁锅太重了，每次她抬回来再抬回去胳膊都会酸疼。
现在何向阳回来了，让他刷去。
刷完了何向阳洗洗涮涮就上床了，整个人气氛都压抑起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何向阳回来了几个孩子就跟着何母睡西边的床了，西边的床大，能睡得开。
肖慧慧还没有做好和何向阳睡一个床的准备，磨磨蹭蹭才上床。听着身旁的男人的呼吸，肖慧慧的呼吸也紧促起来，手脚都不知道该忘哪放，肌肉都紧绷着，一点也不自在。
一直紧绷到半夜，她感觉何向阳都睡了才翻动着身体，放松放松肌肉。
“慧慧，怎么不睡啊？”何向阳翻身搂住了肖慧慧。
肖慧慧的肌肉又紧绷起来，总不能说是因为觉得和他睡一个床不自在才没睡的吧。
肖慧慧反问，“你怎么也没睡啊？”
回答肖慧慧的是何向阳长久的缄默。
“慧慧，你知道吗，我是想上高中的。”何向阳自顾自的说着。
肖慧慧当然知道，这个时代高中生和初中生差得远着呢，考上高中就相当于一只脚踏进了工人岗位，她也很纳闷，何向阳明明已经考上了，怎么就没去呢。
“为了高中的学费，我去给人家拉货，满满一平板车的货，拉一趟是三分钱，高中的学费是三块钱，我拉个一百趟就够了。”
“我一天能拉八趟，不到半个月我就能攒够学费了，还能给自己攒点生活费。”
“我把挣的钱都交给俺娘了，高中要报名的时候，我找俺娘要钱，她就一直哭，不说话。”
说到这的时候何向阳已经哽咽了，肖慧慧转过身伸出手拍了拍何向阳的背。
“俺娘说钱都被俺爹抢去了，那个男人都拿去买酒了。我两个月攒了十四块钱，工头看我年纪小小就出来打工，多给了我一块。”
“十五块钱都被他抢去了，我攒了两个月的十五块钱。”
肖慧慧体会到了何向阳的崩溃和绝望，那种希望在眼前又被人生生剥夺的绝望。
“我去找他理论，他挥起拳头就打我，我反抗了，没打过他。”说到着，何向阳苦笑了笑。
“他拿着扁担压在我的脖子上，我喘不过气来，那时候我真以为自己要死了，可他又松开了。”
“我能感觉到他是想弄死我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松手了，我又活了过来。”
“我活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大队长报名当兵了，我想我早晚都得打过他，我要把他打得不敢再喝酒了，我要把他打得永远不敢再打俺娘。大队里还能给补贴两块钱，有这两块钱，俺家的日子也能变好点，俺娘也能少挨几顿打。”
肖慧慧不知道何向阳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她从原主的记忆里知道，刚嫁进来那几年，何父是不敢打何母的，之后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打，只是有时候能看到何母的伤而已。
她以为上次是何父喝了酒以后才发疯打人的，现在才知道他就是这个性子，只是忌惮着何向阳，不敢明目张胆的打罢了。
“后来我回家探亲，也问了俺娘，俺娘说她再也没挨过打，俺哥哥也这样说。俺就以为他改了，把那事儿也忘了，可是今天我才知道，他每次喝了酒都打俺娘！”何向阳的拳头硬了硬。
“我把他狠狠地揍了一顿，以后我没他这个爹。咱给咱娘养老。”
“好，以后咱只对咱娘好。”肖慧慧答应着。
“我也对你好，这些年我不在家你受委屈了。以后我护着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何向阳向肖慧慧表真心。
“我跟你说，我受不了你哥，以后你们兄弟俩爱怎么联系怎么联系，别和我沾边儿。”肖慧慧直接表明对何计锋的厌恶。
“好，听你的，你说什么都听你的。”何向阳说，抱着肖慧慧的手更紧了。
肖慧慧也熬不过夜了，沉沉地睡过去，何向阳也跟着睡了，一觉醒来，又是一个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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