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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村里的人慢慢死去，老去，没多少人知道何春风娘当年的事儿了。
索性何母刚嫁过来的时候就听村里的人讲过何春风娘的事儿，这才拿捏住了她的把柄。
何春风的娘已经没有刚才的气势了，都快七十岁的人了，再被村里人都知道她年轻的时候是干那行的，她还有什么脸面再出门啊！
但她也没有放弃，对着何向阳说：“向阳，只要你能把俺们家春风弄出来，我们感谢你的大恩大德！”
“大娘，实在是帮不了，你回去吧！”何向阳说。
何向阳觉得自己能忍到现在，完全是靠当兵这么多年来养成的自制力。
“我劝你还是回去吧！要是再骚扰我们一家的话，说不定我还会拖一拖我三哥的关系，让何春风不用挨批了！”肖慧慧倚着门框，好整以暇的说。
何春风的娘一听眼睛都亮了。
紧接着肖慧慧又说：“不用挨批，直接关局子里，关个十年八年的！说不定啊，还能赶上木仓毙，吃上花生米呢！”
肖慧慧知道何春风的娘好多年都没有去公社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形式，就把事情往大了说。
何春风的事儿应该是够不上木仓毙的，肖慧慧只是吓吓他娘罢了。
果然何春风的娘听到肖慧慧这话立马吓得不行，缩着脖子像个鹌鹑一样崴着小脚走了。
肖慧慧是第一次见裹小脚的女人，说过小脚的女人行动不便，但是何春风的娘跑的还是挺麻利的嘛。
何春风的娘走得快，是因为怕惹了肖慧慧不高兴。
万一真像肖慧慧说的一样要进局子的，她这不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吗？
因此即便小脚很痛，还是坚持着快步走回家了。
“娘，你今天真是太厉害了！”肖慧慧夸奖着。
自从去公社上了班，何母已经有能独当一面的模样了。
何向阳也忍不住竖起大拇指来说：“娘！我简直太佩服你了，从来没见到过你这样！”
何母被夸得不好意思，害羞的笑了笑说：“我也没想到自己脑子一热就直接动手了，现在还不敢相信我打了人呢！手好像都有点抖。”
何母没打过人，气性下来了也怵怵的。
但是她不后悔，今天只有她出面最合适。何向阳和肖慧慧两个人都是小辈，要是把人打出个好歹，骂出个好歹来，全村的唾沫星子都要淹死他们了。自己是晚辈，年龄大了，最好动手。
何春风的娘这边走回家，脚都肿了一大圈。脱了鞋，解开被白布缠着的三寸金莲，又红又肿，轻轻碰一下都疼得不得了。
因为走路不方便，平常她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但是这几天天实在是走了太多路了，两只脚实在是支撑不住了。
儿媳妇做饭去了，她使唤着招娣给她打洗脚水。
招娣小心的兑好了水，又把盆放到奶奶的面前。
脚一伸进去，何春风的娘才觉得好受了不少，这几天的焦躁才好了点。
她看着在角落里站着沉闷的招娣，气就不打一处来，没用的赔钱货。
也不知道她娘是怎么生的，生出来一个八竿子打不出屁来的东西。
突然何春风的娘好像想起来什么问招娣：“你那天不是跟你爹一起出去的么？你们去干啥了？”
何春风的娘现在才想起来探究那天何春风究竟做了什么，之前她都是无条件相信自家儿子的。
“俺爹带我去粮仓了，他让我给他望风，有人来了就喊他！”招娣老实的回答着。
何春风的娘一听她这话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一盆洗脚水水直接泼过去，打招娣淋得湿湿的，从头湿到尾。
“你这个丧门星，败家精，赔钱货。我们家是做了什么孽才有了你啊！连你亲爹老子都要害，现在他要挨批了，你高兴了？”何春风的娘咒骂着。
骂完了还不解气，直接把放洗脚水的搪瓷盆扔到招娣的头上。
招娣人小，一时躲让不及，直接被砸中了脑袋。
顿时鲜艳的血就流了出来，并且伤口越来越大，血不断的往外冒。
何春风的媳妇儿也听到了堂屋的打骂声，知道这是自家婆婆又在打招娣呢！
只是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原因。
招娣这个孩子也真是的，就是不知道说个好话哄着老太太高兴。二叔家不是也有闺女嘛，怎么老太太不骂她们，只骂招娣一个人。
但是她还是赶去看看是因为什么事儿，要是这老太太的火不发出来了，遭殃的还得是她。
“娘，怎么了？”何春风的媳妇一进来就看到自家闺女冒着血的脑袋，但她的视线也不敢多停留，生怕又惹了老太太不痛快。
何老太太的气还是没有发出去，又卯足了劲扇了儿媳妇几个巴掌。
“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都是你生的好闺女，把他亲爹都害了！春风让她去望风，结果她不知道跑哪去玩了！要不是她，春风能被抓住？”何老太太是非不分，认为全都是招娣的错。
何春风的媳妇儿听了也是气，她没想到原来是自家闺女把她男人给送劳改农场去了。抄起破旧的板凳就往她身上砸。
可怜的招娣，脑袋上还冒着血呢，又遭了一顿毒打，幸好她也不是个傻的，拼了命往外跑。
她娘怕闲言碎语，肯定不会在外人面前打她。
可是现在天都要黑了，她又没吃饭，又能跑到哪去呢？
头上的血都已经不冒了，招娣也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身上被板凳砸的地方逐渐发热，火辣辣的，让她感觉更疼了。
没办法了，求生的本质让她敲开了肖慧慧的家门，她才九岁，她不想死。
二芝的娘是个好人，一定会救她的，她下半生一定当牛做马报答二芝娘。
然后就再也撑不过去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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