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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的鼻子酸了酸，凌天胤转了马，向着自己王府的方向去。
今儿随从都没随行，便是王西也没带，他自己乐得清闲自在。
成年几载，他的样貌未曾变过，仍是少年般清冽俊秀，却是越来越多的不怒自威，让人不敢轻易接近的气势。
他将马儿气得很慢，街上人不多，也不碍事，并没有人将他们注意。
林夕其实以为过他不会来了。
但是她也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能让自己无罪，可纵然是无罪，若没有自己与皇后娘娘的亲密来往，也不会让林嫣有机可乘，再说，林嫣的一切作恶，都是因为妒忌二字。
便是如此，她永无可能再嫁入皇室，她不在乎名利，可是饶是如此，期盼了那么久，为人说道了那么久，还是烟消云散了。
'怎么不等我。'他又冷冷的重复问道，语气里带着怨怪，他身上那股子天生自带的香味儿，有意无意往她鼻尖里飘，与她自己身上太久没有换过衣服的馊味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轻声道，'我以为你不会来。'
仍是林夕式的直白。
'谁告诉你不会来，我何曾对你出尔反尔过。'男子动了气，嘞缰绳的手浮现出小小的青筋。
看起来有点儿吓人。
'我……'林夕不知该如何说了。
便是无奈，她现在相当于个胡混野鬼一般，失了自己心上的依靠。
'与林家脱离关系也好，省得你在那里，我也不舒服。'凌天胤又开口，'母妃的意思是，为你改名，许个权贵人家收你做养女的名号，最近选个日子，你我就能成婚。'
他说的很轻巧，可是林夕很果断的说了，'不，我不要。'
她再也不想做谁谁谁的养女，即便那只是个名号，为了能让他们成婚。
可是她不再愿意了。
他的眉头皱起来，马儿倏的停下来，又重新走起来，含着怒意和不解，'你不愿意嫁我？'
'过些日子再说吧……'她现在无心这些，皇后娘娘刚刚离去，她没有看到她最后一面，无名分，又不能为她披麻戴孝送行。
如此想来，心还是四分五裂一般的疼痛难忍。
有风吹过来，眯了眼睛，有点点的泪水下来。
男子冰凉的手在她脸上摸了摸，摸到水，明白过来，不再言语了。
到了王府，才真真正正热闹起来，王西迎他们进去，林夕被几个丫头伺候着沐浴，换上了干净的衣裳，是云绸，名贵的绸缎，林夕从未穿过这些，在铜镜前看到自己整装的样子，又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满头的金银饰物，精致的妆容，柳叶眉，红唇，深红色的绸子衣服，裹着金线，她不傻，看出这样着重的打扮，这群小丫头，是把自己往王妃的装束上打扮了。
她笑了，用帕子将红唇抹了去，又将头上的饰物拆了大半，才算轻松。
'国丧期间，怎还可华服隆重。'林夕轻声道，又想如若可以，我也想素衣加身为皇后娘娘尽孝守灵，可惜没这个资格。
小丫鬟们面面相觑，急忙认错，'是奴婢们错了，不知礼数，还请姑娘恕罪。'
这妆容也不见得适合自己，也只有兰香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她最喜欢素衣，不爱首饰，却喜欢手镯，喜欢头发梳的整齐干净，不喜欢美而不实。
罢了，兰香也已经走了。
她鼻酸，眼眶红了一圈，也不让人跟着，往正堂里去。
那穿月白长衫的高瘦身影，还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手里拿着书，还想真在认真看书似的。
林夕过去，想着要欠欠身行行礼，可这儿四下无人，又觉得做作。
于是面无表情的瞧着他，他便也放了书，挑着眉毛直勾勾的也瞧着她的样子。
'怎么？'林夕皱眉，这像瞧马戏团大猴子一样的瞧着自己，真是不让人舒服。
他起身来，眉眼平淡，摇摇头，'没什么。'又伸出手来，随她接住，两只手像孩童一般牵在一起。
快到主屋时，他轻声道，'你这样也好看，不比穿素衣难看。'
他原以为林夕这样的气质，会不适合浓重色彩的衣服，没想这样瞧着也是惊艳。
不过还是清瘦了，眉眼却衬的更大，一举一动，活灵活现的，又或许是自己太久没在阳光地里看她了，是自己，太想她了。
林夕噗嗤笑了笑，'你倒也会夸人了。'
'我可没夸你。'他睨她头顶一眼，又作起派来，'本王是讲实话。'
她终于没忍住，嗤嗤的笑起来，心道怎么跟谁学起来油嘴，倒也滑稽，瞧着是清冷的人，说起好听哄人的话来也毫不含糊，实心实意的，要是普通女子，要被撩拨的春心荡漾了。
好在她足够淡定。
一桌子的菜，还是按着他的喜好，可林夕的食欲消减了，在牢房里日夜伤心烦忧，胃也跟着哭坏了，没有那么大的胃口，只是吃了几口，放下了筷子，拖着腮，瞧着这好看的人吃饭。
倏的，她好笑的，'我说，您穿这月白长衫，好看是好看，可是不怕容易脏？'
真是无聊的问题。
不过他面无表情，倒是也认真答了，'不会。'
他轻功极好，走路轻巧逸然。
林夕撇撇嘴，等着他吃东西。
那时正是午间，阳光正好的洒进来，还有微凉的风，带着院子里的草木香气，拂进来，倒有安静怡然的气氛，身段秀气娇小的女子，窝成一团，趴在桌子上，看清俊干净的男人吃东西。
男人吃东西很慢，又秀气，细嚼慢咽，倒像个女人。
一面像喂狗似的，将小块儿的鱼肉塞进女子的嘴里，他是怕她被卡到，这会儿竟也变得絮叨起来，'慢点嚼。'
'嗯嗯，好，是。'她唇角终于勾起来。
真像在过日子了，林夕心想。
饭后，凌天胤要她午睡，说是午睡，他就在一边盯着，她不自在的在床上翻来覆去，又拧眉看着他，'你今日不忙？要一直待在府里，朝堂无事，军中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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