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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山庄虽是江湖新起之秀,建立不过二十余年,但这山庄建造却是要比许多达官显贵还要富丽堂皇得多。在去清心园的这一路上,亭台楼阁,水榭假山,应有尽有,一派风景如画,宛如犹如走入古典园林中,真是叫人看得目不暇接。
凌子矜一面走一面暗自惊叹,简直跟个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
正走着,忽然听到前边儿有人柔声唤了句“妹妹”。
凌子矜愣了愣,往声源处去看,只见不远处湖畔柳树下站了个人,她见凌子矜闻声停住了脚步,便也轻移莲步款款走至面前,福了一福,笑道:“听闻妹妹前些日子身子不爽利,现在可好些了么?”
她垂首低眉,身似弱柳,面容清丽,柔美得就想湖水中荡起的一层涟漪,叫人不由心生怜爱。
凌子矜觉得这人有些熟悉,可又一时想不起是谁,好在身边的小顺子适时行礼弓腰道:“小顺子见过大小姐。”
凌子矜这才恍然,原来这就是她那位同父异母的妹妹凌子佩!
凌子矜不着痕迹的将凌子佩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禁暗自赞叹道,好一个清纯似莲的美人,当真是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不过,凌子佩虽与原主是姐妹关系,但实际原主是十分厌恶她的,因而现在纵使凌子矜很中意凌子佩这类型的美人,也不得不眉头一皱,表现出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我好不好关你什么事,用不着你在这儿惺惺作态!”
凌子佩脸色一僵,藏在广袖底下的一双玉手也不由紧紧握起,但她面上却还是强颜欢笑道:“妹妹说的什么话,你我姐妹一场,理应同心,何以这般争锋相对。”
这也太能忍了。凌子矜暗自咋舌,面上神情却是愈发不屑,“那我倒要多谢姐姐的一番情谊了?”姐姐这两个字,她是加重了音说出的。
凌子矜这般态度,无疑是在明白告诉凌子佩,她已经懒得再同她做这姐妹情深的表面功夫了。既然如此,凌子佩也逐渐收起了笑容,仿佛霜花凝结成冰,开始淬出利刃的寒光。
正当两人间的火药气味儿越来越浓时,一旁候着的小顺子适时开头提醒道:“爷,老庄主那边还在等着咱呢。”
凌子佩闻言,顿时敛容,重露微笑道:“原来妹妹是要去面见父亲,那我就不多打扰了。”
凌子佩主动退战,凌子矜也没必要紧揪住不放,于是便也顺着台阶下去,冷冷哼了一声,转身扬长而去。
经历过凌子佩这段小插曲后,又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工夫,凌子矜终于来到凌老庄主的住处清心园。
人老了,越发不喜欢嘈杂的环境,是以留在凌老庄主身边伺候的只有管家一人,甫一进入清心园,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翠绿竹林。空荡寂静,是它给人的第一直观感受,然而呆的久了,一股子清冷莫名的就从脚底下窜上来了,叫人根本不想多待。
一位身着灰色长袍,两鬓霜白,神态恭敬的老者从里屋走出,缓声道:“二小姐来了。”
这位老者无疑便是连城山庄的管家。凌子矜是他从小看到大的,除了凌老庄主外,凌子矜最尊敬的就要数他了,不管她在外头多威风,到了这二位面前,也得收起了爪子乖乖认怂。也正因如此,凌子矜现在虽然接任了庄主之位,但在管家这里,她还是那个永远长不大的二小姐。
凌子矜点头道:“来了。”
管家颔首,微微笑道:“老庄主就在里屋,你进来吧。”
凌子矜一口气霎时提到了喉咙,她屏息凝神,心下忐忑的同时又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怀揣着这样一种矛盾而复杂的心理,她终是踏入了里屋,准备去面见这位久经江湖的老庄主。
里屋的陈设就如同这座院子布置一般简洁,凌老庄主就在书桌前练着字,凌子矜知趣的没有出声,而是在一旁静静的候着。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凌老庄主方搁下手中笔墨,抬眼看向凌子矜,他神情自若道:“怎么进来了也不说一句话,这样端庄文静可不像是你。”
凌子矜扯了扯嘴角,心道这位老庄主可真会扮猪吃老虎。先前原主用软骨散将傅衍囚禁山庄,前几日又闹出这么大动静,凌老庄主肯定不会一点儿风声都不知道,今天特地挑准了时候要她过来,分明是兴师问罪来了,试问,一个都在行刑台上准备要被杀头的犯人,临死前怎么会有心思再说笑的?
然而凌老庄主既然发话,凌子矜也不能不回,只得干巴巴笑了声,附和道:“爹在专心练字,我又怎敢出言打扰。”
“嗯,懂事了。”凌老庄主点点头,又朝凌子矜招手,说道:“你过来看看我这字写得如何。”
凌子矜依言走去看,只见宣纸上书写了四个大字淡泊明志。其笔力遒劲,铁画银钩,任谁见了都要忍不住赞叹一句,凌子矜腆笑道:“爹爹这字挥毫落纸如云烟,若是要比书法,只怕这天下爹爹要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了。”
凌老庄主睨她一眼,哼笑了声,“你这张嘴啊,花言巧语张口就来,不可信。”
“什么花言巧语,女儿所说的每一句话可都是发自肺腑,真心实意的。”凌子矜笑嘻嘻的挽着凌老庄主的手臂,讨好道。
“好了,好了,从小到大你是什么性子,为父能不清楚?每次闯祸惹事,靠的就是这条三寸不烂之舌蒙混过关的。”凌老庄主顿了顿,话锋一转,声音忽然沉了下来,“不过现在你长大了,爹总有百年归去的一天,如今连城山庄已交到你的手上,我们凌家兴衰全系你一人身上,子衿,别让为父这半生心血全都付诸东流。为父今日这番话,你明白吗?”
凌子矜脸上的笑容霎时僵住,“爹,我——”
凌老庄主摆摆手,剪断了凌子矜的话头,“香山派乃江湖四大派之一,势力广大,任谁见了都要避让三分,而那傅衍又是香山派得意弟子,更有传闻香山派掌门意欲将其独女许配给他。从前你在外头惹是生非,我全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曾管过,只是没想到这次,你竟惹上了香山派的人,还将傅衍拐上山庄,闹出这么大动静,你有没有想过,此事若传到了香山派的耳朵里,会对山庄造成多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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