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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笑归玩笑，凌凌柒今日登连城山庄却不是游山玩水，也不是探访亲戚来的。他来，是领了凌老庄主的命。
而至于凌老庄主为何叫他来一趟连城山庄，个中原因凌凌柒自己也不知道。
抬眼望了望乌云密布的天空，方才还是晴朗明媚的天气，这会儿却说变就变了。一阵裹夹泥土气息的冷风吹来，把没有关紧的窗户吹得刺啦直响。
要变天了。
凌子矜想。
小顺子急忙忙的从外头走进来，气儿还没喘匀，便连声说道：“爷！大事不妙了！大事不妙了！”
洗漱干净，正坐在屋内悠闲喝茶的凌子矜闻言，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经过近一月下来的相处，她已经习惯了小顺子动不动就大喊大叫咋咋呼呼的性子。
小顺子跺脚急道：“爷，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儿喝茶啊！”
凌子矜翻了个白眼：“你一进来就自顾自的在那儿喊大事不妙了大事不妙了，到底哪里不好又没和我说，你让我急什么？小顺子，我看你还是找个时间好好撒泡尿吧。”
“为什么要撒尿？”小顺子被说得一愣一愣，没明白他家爷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凌子矜搁下茶碗，扯了扯嘴角，拉出一个凉凉的笑容：“撒泡尿，好好把你脑子里的水放出来。”
小顺子脸色一僵，突然被梗在了那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说罢，到底是什么事。”凌子矜睨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小顺子得了命令，这才赶忙说道：“方才从湖州布庄传来急信，说湖州遇上百年难遇的暴雨，雨接连下了几天，已经淹了几座作坊去了，物资人员，皆是损失惨重！”
凌子矜一听，当下也坐不住了：“暴雨连下几天，怎么今天才通知到山庄来？！”
小顺子道：“这事儿奴才也不清楚，只是事情已经传到了老庄主耳里，老庄主在善言堂正是怒火雷霆，还吩咐奴才来请爷过去一趟，估计就是为了商量此事的。”
这下还真是大事不妙了。
事关重大，凌子矜不敢再多耽搁下去，立即起身同小顺子前往善言堂。
善言堂是庄主平时处理庄内大小事务的地方，自凌老庄主退位后，便再没有踏入过善言堂一步，这也是以表山庄事务全权交与新庄主之意。可今日湖州布庄传来的讯息，却是实实在在的惊动了这位老庄主，竟破例再次入主善言堂议事。
布匹生意是连城山庄的产业支柱，亦是主要收入来源，每年单靠湖州布庄就能为连城山庄净挣数万两白银。如今湖州却遇上了百年难遇的暴雨，还接连淹去几个作坊，此番损失不可计量，恐怕会给连城山庄带来巨大打击。
去的善言堂的这一路上，雷声震震，风雨交加，凌子矜一颗心也紧跟着沉到了胃里。
甫一进入善言堂，凌子矜便见着了几个熟悉的面孔。
凌老庄主，凌子佩，还有管家。
人都在，坐下的却只有凌老庄主，其余二人则都是神情严肃立在一旁。不过，凌老庄主坐的位置是侧座，正中间的主座还是空着的。
凌子矜心头一凛，忙上前去向凌老庄主行了一礼，恭声唤了一句：“爹。”
凌老庄主闭目养神，看着倒是心平气和的样子，丝毫没有小顺子所说的怒火雷霆这么严重。可他越是这样冷静，凌子矜心里就越是提着口气不敢松懈。
暴风雨来之前都是宁静的。
善言堂只许议事的人进入，其他闲杂人等若没有吩咐，是不能随意进来的。因此随凌子矜前来的小顺子的脚步也只是停在了善言堂门槛外而已，为了防止隔墙有耳，每次议事时都需要将善言堂门窗关上，仅余一个小小的通风口，并且整个善言堂院子外不许有任何人在场，所有人只能候在院子外围。
凌子矜到了，人也齐了，小顺子不着声色悄悄关上了善言堂大门，轻手轻脚走到外头去了。
屋子里点着烛火，屋外天色暗沉，大雨如注，甚至还能从糊了明纸的窗户看见外头一闪而过的惊雷。
封闭的空间无形中给人以一种巨大的压迫。
“嗯，”凌老庄主默了半晌，方才从喉咙发出这么一声沉闷的回应。他睁开晦暗不明的双眼，目光往凌子矜身上扫了一圈，才又说道：“坐下来说吧。”
这短短五个字却让凌子矜犯了难。
坐下来说吧。
她该往哪儿坐？
按理说，庄主理应坐在主座，可今日凌老庄主也在场，她若是往主座坐了，是否会被视为不敬？
可若是同样坐在侧座，空着主座，怕又不合适，显得她这个庄主可有可无一般。
知女莫若父，凌老庄主一眼便瞧出了凌子矜在犹豫什么，不等她自己做出个结果，便道：“到主座上去坐吧，你如今已经是连城山庄庄主，这个位置，你坐得。”
这一句话不仅将凌子矜的尴尬迎刃而解，同时还隐晦的向所有人点明了今日这场议事的主人是凌子矜，也是如今连城山庄的庄主。
“是。”凌子矜躬身敬道，随后便依言走到主座位置坐下。
凌老庄主摆了摆手，复又对身后的凌子佩说道：“你也坐到位置上吧，今天这事儿我看得说很久，别一直站着把腿累坏了。”
众人各自到位置坐下后，束手肃立于凌老庄主身侧的管家清了清嗓子，开始了议事进程，他那苍老缓慢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清楚的传达到了善言堂的每一处角落，同时也敲打在每一个人心上。
“湖州大雨接连下了数日，乃百年未见的奇异气象。从今日布庄传来的急讯来看，说这次雨势之大是所有人未所料及的，事情突发，官府那边的人也没能及时做好防备，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大水冲破河堤，已经淹去数百亩农田，其中便有山庄名下的桑田，布庄作坊更是接连冲毁几座，其中人力物力受损难以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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