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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薇答道：“奴婢今年十三了。”
十三，要放在现代还是刚上初中，无忧无虑的年纪，她却到已经到湖州布庄做婢女，过起察言观色的生活了。不过，若是家庭小康，过得富足，又有谁家父母愿意把这么小的孩子送到布庄给人做婢女呢？说到底，还是各人有各人难处罢了。
凌子矜点了点头，忽然问道：“你是谁的人？”
采薇登时又是一惊，她很快反应过来，凌子矜这话是在问她她是站在哪边的人。先前她是湖州布庄的婢女，暂且算是周祈贵的人，可如今周祈贵将她调来了凌子矜身边伺候，像他们这些人物心里，终究是不喜自己身边的人有二心的。毕竟同在屋里，很多时候一些话一些事被某只耳朵听见，到外头一说，就都人尽皆知了。
但她才来，不能直接就说自己就是凌子矜的人，虽然她是连城山庄庄主，整个湖州布庄都是她的，但这么断然说自己站在她那边，还是会显得太过贸然草率，不能叫人信服。
当下最好的法子就是明哲保身，哪边都不站。这短短时间内，采薇心中已是千回百转，她额头上结了细细汗珠，小声但坚定的说道：“采薇虽在布庄做工，却没有卖身给布庄，因此，采薇就是采薇，并不是谁的人。”
凌子矜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丫头年纪小，看倒也看不出什么，却是个如此机灵应变的。她点了一点头，道：“我到湖州，是为查看水灾来的，想来应也不会待太久。今日既挑选了你留在身边，也合该是我们命中应有这一段缘分。我这人还算随和，平日里你只管做好本职工作就是，不必多费心在我身上，当然，你若是做得好，届时也定然少不了你的赏赐。明白吗？”
做好本职工作，这六个字是在提醒她少听少说多做，除工作外的事情都不在她应管之内，也就自然不必她多费心了。
采薇福了一福身，道：“奴婢明白。”
凌子矜嗯了一声，摆手道：“我累了，熄灯后，你们便下去各自休息吧。”
二人应了声是，将灯吹熄后便各自下去了。
门才关上，小顺子便拿眼睛狠狠剜了一眼采薇，一字一顿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事该看，你自己可仔细掂量点，要被我知道你在外头说半句爷的风凉话，皮我都给你扒了！”
说完，小顺子也不等她答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
第二天一早，打点布庄一切之后，凌子矜、凌凌柒便同李扬一同前去衙门了。这次她没有带上小顺子，一来自己是去衙门，并非做什么的，也不必小顺子一直跟在身边。二来留小顺子在布庄，也好留意看看有无其他事发生。
凌子矜同凌凌柒同坐马车内，李扬在外头驱马，马车两侧还各自跟有三名随从，这一架势出来，外人见了便都知道是大户人家出行了，不自觉便纷纷退到道路两旁，眼睛张望着徐徐前行的马车，交头接耳小声讨论着什么。
昨晚那场大火幸而救得及时没有酿成大祸，可湖州布庄那扇大门却是彻彻底底被烧毁了，就连门檐上那块凌老庄主亲笔题写的牌匾都被烧了个一干二净，是以今早出门的时候，凌子矜等人还是特地绕到后门出的。
堂堂湖州布庄竟出了被人放火烧庄这种事，说出去怎么都不光彩，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事都不用人说，昨晚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惊动周边的人，今天一早便传遍了整个湖州城。
叫人难办的是，这事还没呈交到凌老庄主面前，一是没脸说，二是此事还没理出个结果来，怕传到他老爷子面前更惹他生气。
凌子矜之所以到衙门来跑这一趟，正应了她之前所说的未知全貌，不予置评八字。对周祈贵的一面之词，有十成的话她只信了两成，剩下的八成，还得要靠她自己去摸索，所以她要来衙门，她要看看到底是谁、是哪几个人如此大胆敢放火烧布庄，又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使得他们铤而走险做出如此行径。
之前赶路的几天里，凌子矜身边跟着的是两个大男人，她自己又是不会打扮的，因而在穿衣束发方面都是一切从简。可现在不同了，身边多了个采薇，又是个极心灵手巧的，今儿早上凌子矜出门前就是采薇给她拾掇的。
凌子矜今天穿了身烟粉色织锦长裙，头发挽成时下女子最流行的发髻，斜里插了支白玉七宝玲珑簪，她人生得本就精致，再一经打扮，又被这身粉色衬得更是有如春日里枝头上最娇艳的一抹桃花。她静默默坐在车里，车帘被偶被外头一蓬凉风吹过，挑起了一角漏进几根晴丝，映照在脸上，白皙中又透了几分薄红。
凌凌柒看着他表姐，猛然记起，好像这些日子来从未见过她有这样安静的时候，也没有见过她如此……少女的时候。
不知怎的，凌子矜这副漂亮娴静的模样倒让凌凌柒觉得像少了什么，总有些不自在起来。
“看着我干嘛。”
凌子矜这突然出声，把凌凌柒吓了一跳，他傻傻的啊了一声，看样子还没反应过来。
凌子矜抽着嘴角说：“打从刚才坐上马车开始，你眼睛就跟粘了胶水一样贴在我身上了，看了这么久，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凌凌柒红了红脸，原来，她一直都有留意他在看她……
不过，这一说话的凌子矜却让凌凌柒无端觉得某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包括他刚才觉得的那种不自在也消退了很多，到底是什么呢？凌凌柒想了又想，突然灵光乍现，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会觉得凌子矜少了点什么了！
凌凌柒眼放精光，一脸期待的看着凌子矜说：“表姐，你骂我两句吧！”
凌子矜：“……”
凌子矜额角一抽，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你丫的有病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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