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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已经死了?为什么又出现在这里?
楚洛尘好像本就知晓的样子,否则为什么会喊出她的名字?
她呢,又为什么会跑出来,挡在楚洛尘的身前,宁愿自己受伤?
一时间韩木染有太多疑问,他上前一步,正要开口,楚洛尘怀中的人突然挣脱了楚洛尘的怀抱,再次挡在楚洛尘的身前,冷声对韩木染道:“染神医,你若再出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看着他,全然冷漠,目光冰冷。
他看着她,心中越来越冷,她竟然已经将他,当做了陌生人吗?
韩木染喉头滚动了几下,嘴唇微动,却终究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他输了,输的太惨了。
她从一开始,就选择将他当做一个陌生人。甚至名字,都是陶源。
韩木染觉得,自己真是太可笑了。
他徒劳地放下手,自袖中拿出一张折叠工整的纸张,“这是解药的药方。给你。”
他说着,向前一掷,被楼映玉接在手中。
随后他转身,迈步向前。
“谢谢。”
楼映玉看着韩木染的背影,喊了一声。
她并没有听到之前韩木染与楚洛尘的对话,也就并不知晓这瘟疫本就是韩木染弄出来的,现在他给了祛除瘟疫的药方,她只想到了这两个字。
毕竟他们不熟,除了谢谢,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但这“谢谢”二字,落在韩木染的耳中,不知楼映玉已经失忆的他,却是只品出了一层意思,那就是迫不及待划清界限,他们之间的种种,只有这“谢谢”二字,得以终结。
韩木染脚步微顿,他停了下来,却并没有回头,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他苦涩地笑了笑,这“谢谢”他受之有愧。他想跟她说一声再见,但他以何种立场来说再见呢?还是再也不要见了吧。
“小心出月国的太子。”
这是韩木染最后留下的一句话,他走了。
此生,都不会再见。
眼看着染神医消失在视线中,楼映玉松了口气。
后背都是汗湿的,伤口在汗水的浸染下,又疼又痒,楼映玉的脸一时都扭曲了。
楚洛尘马上觉察到她的异样,此时他还依旧心有余悸,想到刚刚她拦在自己身前,就觉得后怕。
看来他要好好教育她一番才行……
楚洛尘将公孙仪叫过来,对她道:“这里就交给你了。”
他看了一眼破庙中窝在一起的幸存的百姓,叹了口气,他不是擅长安慰人的人,况且在整个交华城一共没几人活下来的情况下,他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楚洛尘轻声说了一句,“我会给百姓一个交代的。”
他言罢,看了公孙仪一眼,便拉着楼映玉走了。
走了好远,总算找到个避风的地方,楚洛尘将楼映玉按在墙角坐好,让她背对着自己,他轻轻将她的外衣脱下一些,又顿了顿:“天寒地冻的,委屈你了。”
楼映玉摇了摇头,这一路北风呼啸,背后的汗早就没了,现在伤口只剩下疼。
她知道楚洛尘要做什么,也没有拒绝,顺从地在楚洛尘的动作下,将背部露了出来。
楼映玉咬着牙:真、的、是、冷、啊!
雪白光洁的背上留下一道狰狞的伤口,触目惊心,楚洛尘心中一痛,他恨不得这些伤是伤在他身上的。
楚洛尘动作很快,他撕了衣服内里将伤口渗出的血迹擦掉,重新上了药,又将她衣服穿好,随后将楼映玉转过来,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似乎这样,她就不会那么冷了。
“以后,无论何种危险,都不要挡在我前面。记住了吗?你的安危,比我的性命都重要。”
楼映玉目光闪了闪,内心复杂,却是什么也没说。
+
一天之后,临近西南蜀地边境驻军,随着墨阳的调集,进驻西南蜀地两万士兵。
士兵以全身轻甲防护,深入城池之间救助感染瘟疫的百姓,同时楚洛尘命人召集各城池大夫,和一些稍微认识药材知晓药理的百姓、士兵,来协助大夫抓药,煎药,再分给百姓。
又用浸泡过药汁的稻谷、高粱和肉类,洒在城中各个角落,以供给猫狗鸟雀食用。
瘟疫很快得到了控制,没有再扩大范围。
三个月之后,瘟疫才算彻底消失,楚洛尘又开始着手灾后重建事宜。
一众官员杀的杀,撤的撤,提拔的提拔。
但楚洛尘一直最担心的,是韩木染临走时的提醒——
小心出月国太子。
夜怀柒。
这瘟疫一事,竟然跟出月国也有关系。
但随着瘟疫逐步控制,大臣换血,灾后重建,一步一步稳步展开之后,出月国大兵集结,却并没有发动进攻。
而随着灾后重建逐步完成,他们直到最后也没有进攻后楚,而是退兵了。
楚洛尘知道这其中定是发生了什么,着韩火去查,一查才知,夜怀柒的太子妃,安庆,被神秘人掳去了……
神秘人威胁,夜怀柒若是发兵,就等着给安庆收尸……
这……
楚洛尘实在是想不通,哪个神秘人暗中相助。
又过了一个月之后,楚洛尘带着“桃源”一众人马,回了都城。
路上,车厢里。
楼映玉略拘谨地坐在楚洛尘的对面,她低着头,却还是知道楚洛尘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
这几个月以来,他们忙的像个陀螺一样,楚洛尘也不例外,但唯独楼映玉,很闲,她的任务就是待在楚洛尘的视线中。
她心中一直不安,却因为他琐事太多,她问不出口。
现在,机会总算是来了。
“王爷,你是将我,当成了那位王妃吗?”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日她挡下染神医的扇子,楚洛尘喊出的名字,不是陶源,而是映玉。
楚洛尘的视线一直在楼映玉的身上未挪开分毫,他就知道,她肯定会这么想,以为自己是死去王妃的替身。
那她怎样才能相信,自己便是楼映玉呢?
“你还是一点都没有想起吗?”楚洛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问道:“关于那场大火……”
楼映玉抬眼看他。此时她的脸上没有面具遮掩,眼角下的疤痕尤为惹眼,殷红的颜色,像是一朵开至荼蘼的海棠,不丑,反而说不出的艳丽。
楚洛尘伸出手指在她眼角下的“海棠”上轻轻点了点,“这就是那场大火留下的吧。”
感觉到楚洛尘的触碰,楼映玉本能得往后仰了仰,她低下头,眼眶却不争气地红了。
“那你为什么都没有找过我呢?”
若她真的是王妃楼映玉,为何她失踪了他却不曾找她,让她以为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个,小桃子是被抛弃的孩子。
说一点怨怼都没有,那怎么可能?
楚洛尘满心自责,“是我错了,我以为,火中丧生的那人,是你,却不知那时房里还有一人。所以根本没想过你会活下来,就没有去找。我知道,我现在这样说,你可能不信。没关系,不信也没关系……”
那场大火中,墨阳抱出的尸体烧的面目全非,楚洛尘又不知其实那时房里还有另一人,只以为那具尸体就是楼映玉,当时他肝肠寸断。口吐鲜血,以为佳人已逝,哪里还想得到什么找人。
而现在,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了,她开始排斥他了。
楚洛尘一直都小心翼翼,这几个月以来,楼映玉几次要请求出任务都被他拒绝,他只要她待在他的视线之内,实在是怕她一声不吭地跑了。
楚洛尘十分想上前去将楼映玉拥在怀里,但是他不敢。
他几乎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楼映玉的表情,生怕在她脸上看出厌烦的神情。
之后,便是许久的沉默。
“王爷,天要黑了,咱们留宿客栈吧,明日再赶路?”
车厢外传来墨阳的声音。
“好。”楚洛尘应了,便率先下了车。
楼映玉愣了愣,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车厢里只剩下她自己了。
有点失落。
她以为自己若真是楼映玉的话,楚洛尘会很高兴,至少不会将她自己丢在马车里自己走了。
楼映玉叹了口气,撩起车帘,冷不防地,眼前伸出一只修长的手。
是楚洛尘。
他笑笑,“还以为你在里面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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