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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宋昊杉和贾寻卿见此,正想为今后同僚说话之际,只听得“啪”的一声,凌薇将一沓宣纸重重摔在刘塬身上。
刘塬立刻吓得跪地求饶。
“阿微!”上首的慕容霆看不过眼,出声阻止道。
凌薇没有理会慕容霆,只俯身揪起刘塬的衣领,冷笑着开口:“你不说话,那就让小王来说。你,刘塬,玄州淮城人士,出身商贾之家,仗着有几个臭钱,买通秋闱考官,抢了别人辛辛苦苦所作文章,一跃成为解元。”
“尝到甜头,你又逼迫同僚在春闱之试上替你代笔,否则就杀了他全家。至于殿试,也是他替你暗中猜题,是么?”
“从秋闱一路走到殿试,靠的不是本事,而是你刘公子的出身。真是好大的本事啊!当真令小王自愧不如。”
凌薇话音落下,殿中瞬间陷入死一样的静谧。
宋昊杉和贾寻卿的眼中是不敢置信。
抢人文章、找人代笔,全是他们这些文人雅士所不齿的事。
想到差点和这种人成为同僚,面上皆是毫不掩饰的嫌恶之色。
慕容霆眼中震怒,右掌“啪”的一声几乎将身前案几拍碎,高声怒吼道:“大胆刘塬!竟敢欺上瞒下,于春闱和秋闱作伪,罪该万死!”
“摄政王大人饶命!江陵王殿下饶命!草民罪该万死,求摄政王饶命啊!!!”刘塬见再也欺瞒不住,忙磕头求饶。
慕容霆虽勃然大怒,但并未全然失了理智,透过额前九串珠玉看向凌薇的后背,扬声问道:“江陵王缘何知晓此事?”
凌薇闻言转过身子,面朝慕容霆,抱拳道:“不巧,小王前两日去轻雨阁寻花问柳,归来时恰好路过江陵城县衙,见两位衣衫褴褛的年轻人正击鼓鸣冤,心下好奇,便问了一番事情起末。”
她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事实便是,花绯传了无字书信给她。
“这二位年轻人,一位被刘塬抢了文章,从淮城跑到江陵城鸣冤。之后,又被刘塬所派之人骗了钱财,导致身无分文,露宿街头。”
“另一位,乃苍州益城人士。出身低微,寒窗苦读数载,好不容易于秋闱脱颖而出,中试苍州解元。本以为能在春闱大放异彩,不料却被刘公子盯上,痛打三日三夜,又以父母之命相挟,逼其代笔。”
“这二位,如今就候在殿外,霆王可要见上一见?”
慕容霆转头看向临奂,嘴里吐出一个清晰的字:“传。”
临奂捏着嗓子,高声传殿外二人觐见。
转眼,虎啸军校尉方仲就领着两位苍髯如戟的青衫男子入得殿内。
左边男子相貌平平,面上有几粒清晰的雀斑,顶多算得上是清秀。
右边男子更为俊朗一些,长得细嫩白净,纵然一头长发乱糟糟披在脑后,也不影响他的美貌。
二人同时跪地行礼,“草民孟初(时安宋)见过摄政王大人、见过江陵王殿下!”
这两人一入殿,刘塬眼中惶恐更甚,没等慕容霆拷问,就一五一十地全部招供出来。
慕容霆怒极,为了杀鸡儆猴,当下定罪,明日午时处斩。
又当场加了殿试,策问孟初与时安宋。
最终,与凌薇商议再三,那被抢了文章的孟初,赐了二甲进士出身,调往望州,暂任奉城县令一职。
至于在春闱会试中被迫代笔的时安宋,赐了进士及第,乃殿前一甲探花郎,任翰林院编修之职。
二人又从旧臣里挑选了三位老臣,分别赴任空缺的望州司马、元州刺史和信城县令之位。
此事终于告一段落。
……
凌薇用过午膳,正抱着璃儿在御花园赏鹤,忽然从威武大将军府传来书信。
外祖赵言堂,回光返照,想要见她最后一面。
她将璃儿放在玉石圆桌上,嘱咐月容和七弦照看,然后带着音离去了一趟赵府。
整座赵府,气氛压抑。
赵府大丫鬟翠花引着凌薇与音离入了赵老爷子的卧房。
由于赵品之夫人早逝,床边依次跪着赵品之、赵月和赵临。
每个人面色凝重,目光悲痛。
原本躺在床榻之上奄奄一息的赵言堂,在看到凌薇的瞬间,眸色忽然亮了起来,抬手伸向凌薇,口齿不清地道:“阿,阿微……”
赵品之紧紧握住赵言堂僵硬的手,顺着他手伸的方向转头望去,见到门口的凌薇,他面色复杂地起身,揽着她的肩膀到了赵言堂榻前。
“你的外祖,心心念念,想要见你最后一面。”他叹了口气,只能暂且将个人恩怨放置一边。
凌薇站在榻前,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赵言堂,眸光冰冷,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
赵言堂伸手要来拉凌薇,却被她狠狠推开,不留丝毫情面。
“凌微,你也太狠心绝情了!爷爷他将不久于人世,就这最后一次,你还推开他!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心?!”跪在床头的赵月忍不住冲凌薇怒吼道。
“阿姐!”赵临伸手拉了拉赵月,因着上回婚礼一事,他对凌薇很是惧怕。
“阿微,舅舅虽然怪你,可你外祖无辜!外祖临死之前,你能不能放下对舅舅的怨怪,让他走的安心一些?”赵品之再叹一声,放低了姿态劝凌薇道。
凌薇神色不动,眼中寒意更甚。
门口,音离望向她挺直的后背,面上有些疼惜。
“安心一些?”凌薇仿佛听到什么好笑之言,忍不住放声大笑,直到那三人狠狠皱眉方才停下,目光冷冷射向赵言堂,续道:“无辜?外祖您自个说说,您无辜么?”
赵言堂歪着嘴,嘴里断断续续不知道在说什么,忽然一把拉住凌薇的右手,使出全身的劲,抬起另一只手撩起她的袖子。
凌薇阻止不及。
她右臂上的守宫砂就这样赤衤果衤果地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阿微!!!”
“表……表弟。”
赵品之、赵月和赵临直直盯着那朱红色的守宫砂,眼中震惊到无以复加。
“对,对不起。”赵言堂望着凌薇的眼睛,努力说出这几个字,却已是极致。
赵月惊叫一声,捂住自己的嘴巴,目光在赵言堂和凌薇之间来回转动,似乎明白了什么。
赵临跌坐在地,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此时的心情。
就连一向沉稳的赵品之,都踉跄着倒退两步,扶住一旁的案桌才稳住身形,却久久不能回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定了定心神,质问床榻之上的赵言堂道:“父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微竟是女儿之身!
可足足十九年,她都以男儿身示人!
连他这个亲舅舅都被蒙在鼓里!
……
真相呼之欲出。
赵言堂的手再次被凌薇甩开,他扯动着嘴角,却再说不出一句清晰之言,面色极为痛苦。
这时,凌薇终于开口,声音冰冷:“外祖父,您在这里惺惺作态请求我的原谅,可是,我不想原谅。”
“您和母妃为了野心和欲望,将我扮作男儿之身,一扮就是十九年。当年国破,您中了风,我连赵府大门都未踏入,舅舅便当着您的面将我轰出将军府,您未曾站出来替我说过一句话。”
“此后数年,我被前朝旧臣出言羞辱、破口大骂,您依旧选择视而不见,一言不发。如今……仅仅因为您是将死之身,我就该放下所有委屈,大大方方地接受您的歉意,然后成全你那点对外孙女的仅有的愧疚之心么?”
“可我偏不想原谅!纵使身陨,您也该是带着满身的罪,去冥府黄泉赎罪!”
真相被完完全全揭开,每个人的面上既震惊又难过。
“阿微,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外祖和母妃竟然……”赵品之哭得老泪纵横,听到凌薇方才的话,想起当年将她轰出将军府,不许她踏入赵府一步,眼中是深深的愧疚。
他“噗通”一声跪在凌微面前,“你一个女儿家,却被迫扮作男儿身,肩负起家国重任,遭天下人唾骂。舅舅却从未帮过你,还……还那般怪你,对不起。”
赵月和赵临也随之跪下,前者哽咽着哭喊道:“表弟,不,表妹!对不起,是我们错怪了你。阿微,我没想到你一个人独自承担了那么多。”
赵临也哭:“阿微,我们辱你骂你,是我们对不住你。我们赵家,也欠了你。”
凌薇咬着下唇,许久不发一言。
半晌,她淡声道:“都过去了。我怪外祖父,却并未怪过你们。只是——迟来的道歉,比草都要低微。”
说完这句话,凌薇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带着音离一起。
赵言堂当晚便风疾发作离世。
一代右相,身中风疾,死得难堪。
终究,未等来江陵王的吊唁,而赵品之也没有脸面再请凌薇过府。
……
前右相赵言堂离世不久,南曜国便传来消息:辰帝迎回思君谷七皇子,取“琼楼金阙”之意,封为琼王。赐宅邸一座、粮田万亩、珠宝无数。
凌薇得知这个消息时,正在书房练习书法。
她近日又给恩师李浩学写了几首悼诗。
闻言,搁下手中狼毫笔,抬眼看向传信的月容,“琼楼金阙?辰帝倒是有意思,弃了这对母子,又偏偏将那女子比作月中仙子,端得一副痴情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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