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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依依面色一变，低头掩去眸中怒火，双手护胸，缓步来到官差们面前。
楚楚可怜的样子格外惹人怜惜。
尚未开口，已经博得了那些官差们的同情。
“赵捕头，这小子不仅胆大包天，还出言侮辱柳姑娘，定要把他抓回去严加拷打！”
“就是！柳姑娘好歹是柳尚书家的千金，怎可受这等欺负！”
“……”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能立刻将凌薇二人抓起来。
赵珏抬手示意他们噤声。
“柳姑娘，可有此事？”赵珏并未妄下决断，而是转头看向身后的柳依依，眼中带着几分审视：“他们可曾真的**你？”
“珏哥哥，我们柳家与你们赵家世代交好，依依的话，你还信不过吗？”柳依依垂眸，抬袖掩泪，声音有几分哽咽。
藏在袖间的手，却隐隐颤抖。
衙役们的目光偷偷在赵珏和柳依依之间打转。
这柳姑娘是老大的青梅竹马？！
他们只知赵捕头身世不凡，却不想竟与柳家交好，想来也是非富即贵。
好在老大没有任何架子。
“既然如此，”赵珏见柳依依如此，脸上没有任何波动，也不曾出现半分怜惜，而是冷冷地对凌薇和音离道：“劳烦二位同我们走一趟县衙。东岐律例，当众**女子乃重罪。”
音离的手悄然按在了佩剑上。
凌薇拉住了他，望向赵珏，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这位捕头，在下已经说了，并未**这位柳姑娘。只因你二人相识，便要徇私枉法么？”
赵珏：“我东岐律例如此，你说并未**，可有证据？”
他从小小的衙役做到捕头，凭借的是自己本事，从未靠过家中分毫，向来秉公执法。
虽与柳依依相识，但也不会偏袒于她。
“证据么……”
凌薇唇角含笑，挑了挑眉：“你可看好了。”
话音落下，她踮起脚尖，扳过音离的俊脸，直接将唇贴了上去。
不过，只是蜻蜓点水。
仅仅那一瞬，也够围观人群哗然了。
“这，这，这……”那些官差们已吓得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原本还替柳依依打抱不平的百姓们都闭嘴不言了。
如此好看的两个小公子，竟是恋人。
“这位捕头，够了么？”凌薇与音离十指相扣，故意给赵珏看，“若是不够，还有更出格的。”
“够了。”赵珏收回视线，又将目光转向一边瑟瑟发抖的柳依依，心中已明白事情始末。
“珏哥哥……”
赵珏没理会柳依依，先朝凌薇和音离抱了抱拳：“抱歉，是我误会二位公子了。”
“好说。”凌薇绕有意思地打量了几眼柳依依。
“雨，雨露，我们先回府吧。”柳依依咬了咬朱唇，搀着丫鬟的手就想离开，被赵珏拦了下来。
“珏哥哥，也许是我看错了，扯我衣服的另有其人，并不是这二位公子。”柳依依吸了吸鼻子，笑容有几分勉强：“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先，先回府了。”
赵珏直接抽出了腰间长剑，指着柳依依的鼻子，吓了主仆二人一大跳。
“珏，珏哥哥，你这是做什么？”柳依依故作委屈。
赵珏的眉眼冷了几分，嗓音低沉：“柳依依，别再做这种事了，看在伯父的面上，我饶你一次。再有下次，我会亲自将你送入狱中。”
说完，“铮”的一声收剑入鞘。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柳依依低下头，抓着雨露的手，在家丁的簇拥下快步离去，似是落荒而逃。
众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一哄而散。
赵珏看了一眼凌薇和音离，挥手让手下的衙役去别处巡逻，又郑重地上前向二人赔礼：“抱歉，连累二位了。”
“此话，从何说起？”凌薇刚展开紫檀香扇，闻言皱了皱眉头，心中对方才的绿衣女子极为不快。
赵珏犹豫了一下，这才将他与柳依依的恩怨纠葛说了出来。
原来，这柳依依自幼爱慕赵珏，想要嫁他为妻。
两家世代交好，自然也愿意结为姻亲，只是赵珏从未喜欢过柳依依，并且他心中藏了一个不能喜欢的人。
那人便是他书院的同窗——
文季萧。
东岐不如南曜民风开放，于断袖一事上仍有些避讳，再加上他出身世家，注定不能与心中之人在一起。
只能偷偷私会。
谁想，此事竟被柳依依知晓，还捅到了赵珏母亲处。
赵珏被迫与文季萧分离，且失去了他的一切消息。
赵家父母本以为能让赵珏死心娶了柳依依，哪想到他以死相逼，宁死也不愿成亲。
此事只能作罢。
自此以后，柳依依彷佛着了魔，遇见断袖之癖的人便恨不能将对方碎尸两段。
想来，是方才瞧见了凌薇与音离有亲密之举，这才嫁祸他们二人。
凌薇心道：果然是个疯女人。
“难为你了。”凌薇拉着音离离开前，对赵珏说了这么一句。
赵珏立在原地，目送二人手牵着手远去，嘴角有些苦涩。
他有些羡慕他们可以这般光明正大。
……
北凌，今西昌附属国。
如今的左相是原大理寺卿魏明远，右相则是原太常寺卿毕蒙。
二人暂摄北凌朝政，权倾一时。
今日，是右相毕蒙与威武大将军嫡长女——赵月的大喜之日。
右相府邸的门槛都快被踩烂了，尽是来恭贺的朝臣和右相的门生。
可谓百官同贺。
不过，文武百官中有不少亲眼见过赵月追随在孙老嫡长孙——孙子矜身后，本以为她会甘愿嫁与孙子矜为妾，没想到转身就嫁给了权倾朝野右相。
倒是惹人唏嘘。
更稀奇的是，如今的西昌帝慕容霆今日也会亲临相府，贺右相大喜。
这不，毕蒙虽已迎新娘如府，却迟迟没有拜堂成亲，尚在门口候着西昌帝的到来。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只听得相府门口一片骚动。
堂内众人往门口望去。
只见一身明黄衣袍的俊朗男子，迈着阔步踏入了相府，身后跟着一名绿衣侍卫。
正是慕容霆与虎啸军副统领苍北。
霎时，相府哗啦啦跪倒了一片。
毕蒙一身红色喜服，兴高采烈地跪了下去，向男子请安。
“起来吧。毕相今日大喜，不要误了吉时。”慕容霆转头看了苍北一眼，后者立刻心领神会，将捧在手上的檀木盒子恭敬地递给慕容霆。
慕容霆单手接过，又将其递到毕蒙面前，“给你的贺礼。”
毕蒙低头，双手接过盒子，“多谢霆……”意识到不对，立马改口：”多谢西昌陛下。”
慕容霆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拘礼，赶紧去拜堂成亲吧。
因着毕蒙双亲早亡，又加上慕容霆身份尊贵，便将其请到了上座，受了毕蒙与赵月之礼。
众人忌惮慕容霆的身份，不敢与他同桌，毕蒙便为其单独开辟了一桌，也让他落了一个清静。
他本也不打算久待。
“主子，可是乏了？”苍北立在慕容霆身后，见他有些疲懒地单手撑头，百无聊赖地注视着周围一片觥筹交错，便如此猜测道。
慕容霆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目光有些出神。
依稀记得，有人曾同他说过——
“这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小王心中念着霆王，是以不过几个时辰未见，便想你想得紧。”
……
从回忆中醒神，慕容霆的眸光清醒了几分，霍然起身，准备悄悄离开相府。
“西昌陛下——！”
快要走出相府时，有人喊住了慕容霆。
慕容霆淡淡转过身子，只见一身黑衣的魏明远向他行来，身后披风猎猎飘动。
英姿飒爽。
“魏相，许久不见。”慕容霆待魏明远走近后，方轻启唇道。
魏明远躬身行礼，不卑不亢：“方才见西昌陛下独自饮酒，许是不愿臣等打扰，这才没有上前拜见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嗯。无妨。你似乎消瘦了不少……转眼毕相都已成亲，朕还等着你的喜酒呢。”慕容霆说着拍了拍魏明远的肩膀，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昔日朝堂之上凌微与魏明远之间的眼神交流。
思绪有些飘远。
他从赫连雪儿口中得知阿微仍在人世后，一直派人暗中寻找他的下落，但是并未寻到任何蛛丝马迹。
当然，他也不想告诉魏明远此事。
魏明远闻言怔了一下。
其实不止慕容霆，魏明远也想起了凌薇。
昔日那个笑得明媚如风的肆意少年，竟死在了那一场大火里。
直至今日，只要想起江陵王，心口便疼痛欲裂。
他仍不敢相信，那个少年已活生生于人世间消散，不留一丝痕迹。
“……你在想什么？”慕容霆看到魏明远的眼神变换，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眸。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他们在想一个人。
但阿微注定是属于他的。
纵是断袖，他也认了。
魏明远垂眸，掩去一切情绪，低声道：“让西昌陛下见笑了。不过是想起了一个人，那人是微臣……心头所爱。为了那人，微臣愿终身不娶。”
说出这句话时，他下意识捏紧了腰间的鱼符。
腰间鱼符曾掉过两次，都被那人拾得，似乎是逃不了的宿命。
这些日子，他日思夜想，终于想明白心中对那人的异样情绪为何物。
那种异样情绪名为相思。
无药可解。
“……好一个终身不娶。朕且问你，你心头所爱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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