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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触不可及 > 第59章 黑暗无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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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国家的国。”

    ”国,国家的国。“

    ”也是,中国的国。“

    ”中国的国。“

    我竟然能在下一秒感受道他们的炙热目光。仿佛因为这个字可以组成什么样的词,所以这个字的价值就变的与其他成百上千的字不一样了。好吧,其实开始学字的时候,我也是这般的简单直接。

    一堂课下来,能够学的东西是十分有限的。佑国简单的告诉我,就算你打算一个字只用一分钟来教。你一堂课一分不落的讲课不过就是几百字而已。

    那几百个字能够让战士们全部记住吗?

    那几百个字能够让战士们真正用到吗?

    我再次庆幸自己身边有这样一个有着丰富经验的老师。先是教我就已经有巨大的体会。

    总之大概了解了这几个点后,佑国又针对我的小课堂进行几个帮助。

    其实点开了就很简单了。苗圃剩在开始的叫道中也是从我感兴趣的下手的。

    比如佑国,保佑的佑,国家的国。因此叫佑国。

    “最后了,大家有什么疑惑的都可以跟我反应。”

    “老师,你能够给我说一下我的名字吗?”

    我先是停顿了一下后点点头说:“请吧。”

    “俺,俺叫秦似光。”

    “秦似光?”

    “不是丝光是似光。”

    呃,,,这

    “哎呀。”熊国立起身笑着给我解释道,“乡音重了,时光。秦时光。”

    我恍然,急忙在黑板上写下他的名字。

    先是换来他的呆滞,之后嘴唇在慢慢抖动。就是很细微的那种。我还能听见他的反复嘀咕。到了最后才赶紧坐下靠着自己腿急忙记下自己的名字。

    其实来来回回不过是几秒钟的动作。但是这种动作就出奇的一致。这跟我当时学字是完全不一样的。当然,在我知道自己的名字的那一刻。我是好奇加上一丝丝认真。

    因为是我的名字,就要记住的原因。是潜意识中的一种。更是对于所谓的“中国”、“人民”。。。

    等等这样的字眼,就更少的能够或是说必定没有他们的这样朝圣一般的表情。

    那种朝圣,来自于内心深处无比诚恳与急切。来自于身体的无比小心与谨慎。仅仅是因为这一切所给之物不是父母,不是自己而是上天冥冥中注定的那一刻的赐予自己的责任与不可避免的承担力量。

    我想,他们短短那几秒钟的动作足够告诉我,在思想与精神的境界上。我与他们就根本不是一个级别。或是说在尘埃里不得不必要的仰视。

    “宋卫国。”

    “马有民。”

    “薛福。”

    ...

    名字方面并没有多么难写的字眼。或是说,不应该会有难写的字眼。因此在这里我可以尽情的发挥自己的特长。看着他们每个人的面庞,迅速在身后的黑板上写下他们的名字。

    只是越写,越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羞愧感罢了。

    “熊排长。”

    熊国立还站在门口,笑着对我说:“没想到你还真有两把刷子。”

    我笑着回道:“都是应该学的一点知识罢了。能够帮上战士们,就算是最好的事情了。”

    我看着熊国立的脸继续说道:“嗯...是这样明天是不是王战士也要参加?”

    \"王战士?\"

    “就是比较老的那位。”

    “哦,老汉啊...没错,明天他也要来参加。必须得参加。”

    “哦....”

    熊国立以为是王老汉第一次给我留下了什么不大好的印象,再次拍拍我的肩膀说:“你放心大胆的教就好,那老汉不过就是思想过于固执了一点不会把你怎样的。”

    我摇手否认道:“并非这样,其实我也是有事情好奇,才这样的问的。”

    “哦?什么问题?”

    “昨天说的肃反运动,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熊国立先是一呆,就是很快的那么一呆,表情没有,动作不变,眼睛里没有了神光。这一呆很快但是我能够清晰的捕捉到他眼睛低下的无神。

    “哎,其实我也不是有意瞒你的,倒也是我自己,既然昨天都说到了那个份上还不跟我坦白,闹得你应该也整天提心吊着胆吧?”

    我急忙装着困恼的样子说:“可不是?”

    熊国立叹气,看着四周战士已经走完。回道院内,跟我说道:“这种不好的事情其实谁都不愿意提的。毕竟这么说都太打击你们这些知识分子的革命热情了不是?”

    “其实...”我很早就发现了这一点,“为什么只是单单对知识分子进行打击?”

    “因为这就是专门针对知识分子的一次行动啊!”

    熊国立其实是抽烟的,从我第一次见道他的时候,从他那熏黄的食指与拇指间我就能用眼睛看出,他也算是一个老烟民了。只是为了在我面前保持一个良好的形象,并没有在我这个人面前抽过。

    但谁又会计较呢?对于一个时常经历生死,为祖国为后辈的战士。难道因为他的抽烟而去厌恶?

    仅管熊国立确实隐瞒过事情,但是就跟他隐瞒抽烟一样,这并不是什么让我讨厌或是提防他的原因。

    “在那会,出现了一种现象。我们这些军队里,经常出现一些反革命团伙。他们一旦作案,不是一个两个的搅乱或者捣蛋。更多的就是整整一个团的人会被他们彻底出卖或是打乱计划。”

    说着他的声音就因为烟的影响边的沙哑。

    “一个人两个人,可能不会被人记住。但是十个人二十个人呢?那都是跟大伙一样活生生的生命,都是想着为了国家好好努力争取有朝一日报效祖国的青年壮士...反革命风这么一刮,根本不可能一下子止住。这是脑子问题。很多人的脑子里并没有这样的意识。就会被反革命钻空子。这空子一旦钻大了,整个团一个队伍,就会有漏洞。因此,最可怕的事情就发生了。”

    我不知道怎么的,他讲的不会像乔丘那般用了生命与声音般的嘶吼,但是这般的沉稳与看破让我更加有另一种生命的沉重。他的轻描淡写,我要用每一次心脏跳动来记下。

    “第九军的全员,作为有文化的知识分子。他们的大脑里不仅是为了在战斗时候运用,有朝一日,也是联系青年,联系国际的最好东西。可就是这样。反革命军在这里发酵。整整一个军队的中上级领导,只有一个人侥幸逃了出来....”

    阴寒在我后背撩起。这种惊骇世俗的见闻,一下子变成了现实就会有这种感觉。

    “每个人都觉着痛心,可真正的行动到现在才开始...也就是我所说的肃反。”他深吸一口烟,看不出愤怒,就是吸进去,再次吐出来。停了两秒,还抖了抖烟灰,“肃反,害怕反革命再次发酵。就开始大肆的抓捕一切有文化的上层知识青年。为了除根,为了保护党组织。这么做,就是为了国家的未来。这场肃反不仅没有保护这些知识分子,反而是一场自我灭绝的肃杀行动。仅仅三个月。死者过万,行刑逼供者不尽其数...”

    “王老汉的女儿,就是这么死的。”

    “因为,知识分子..?”

    \"不,因为长得好看。\"

    “因为....长得好看?”

    “没错,长得好看...”

    哦...哦...我...看着他的脸在烟火的燎烧下,我看的云里雾里的。

    “到了后期,根本无法控制这样事情的发生。那时候,如果谁说谁是知识分子,就是在给他扣死人帽子...所有人,不识字就是最大的保护。”

    熊国立的眼睛里终于闪烁了一点应该有的东西。可能触动了他心里的一些复杂的情绪。但是又没办法一下子说出。

    \"希望这些东西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我急忙点头。

    “但是,还是不要跟别人说为好。这种事情,大家也都不想再提不是吗?”

    我再次急忙的点头。

    所以王老汉对于我,就是单纯的仇视?单纯的愤慨?那更是最好不过,他大可以再人群中突然把我揪出来将我揍倒在地上。他痛快了我也痛快。

    我痛快,是因为,我觉着我无法配上老师这个名声。

    他痛快,是因为。我是无比的痛快罢。

    晚上回到房间的时候,佑国已经沉沉的睡去,昨晚上整整一夜都两者的昏黄煤油灯现在还在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她趴在桌前竟然打起了鼾声。

    桌子上铺设的报纸,应该还没有彻底的打完底稿。

    隐隐约约看见几个大字

    “同心路,新政府。跟党走,换天地....”

    剩下的就没有看的多么真切了。

    “佑国,佑国,到床上睡吧?”

    “嗯...”

    她显然不想动,我就得帮助她动一动。轻松的抱起她将她放到最里面。当然如果可以还是希望她能够打水好好一下自己睡脸。但是睡着也是我的期望。

    毕竟她已经因为国家,几宿几宿的没有合眼。

    “王老汉你的真实名字也可以告诉我,我能够给你写出来。”

    第二天,熊国立当然不会经常来,但是依旧是各班带队,作为班长。王老汉不仅是年纪,作风上更像是这几个年轻人的孩子。

    ”我?“

    这一次他显得拘谨。我都没有想到,原来教给一个老人名字,能够让他变得拘谨。而且这位老人跟着这个队伍可能征战数年,杀敌无数...却现在在这里变得局促。

    ”当然,每个人都是有名字的不是?总不能有人生下来叫做老汉吧?“

    王老汉搓着两只粗糙到看不见手纹的铁手。舌头润了润起皮的嘴唇。吞了口唾沫,看着黑板有看着地。看着地有看着黑板。

    没有人催他,但是每个人目光都怀着一种急切的催促。我当然也是如此,我想要再这堂课上彻底跟他冰释前嫌,不,或是说更加的了解我。我也能够更加的了解这个组织。

    ”王...王....王秀“

    ”王秀?“

    ”嗯...王秀。“

    我先是一阵停顿。赶忙从身后的黑板上挥舞出这个名字。王秀。

    ”秀,秀美。“

    战士们赶忙跟着读到。

    ”秀,秀美...“

    王老汉的嘴唇也开始上下的抖动。两手是空的,就赶忙让身边人给他撕下来一张不大的纸。用着铅笔,照着黑板扭着不大好看的秀字。

    ”王秀...王秀...“

    名字在他嘴里慢慢嘀咕,像是咒语。

    ”王老汉。“

    “他还在门口组织自己的战士们去好好回到营地里去学习今天交的字。”

    回头看着我跑来,紧张的站直了身子。

    “陪我走一下吧?”

    “走一下?”

    “嗯,走走。”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远走的战士们,没有说话,就已经走在了前面。

    两人的话,从哪里开始?是提到了不知是哪的一个土块,还是踩到了新鲜的牛粪?

    “我闺女,叫王秀。”

    果然,出乎意料的意料之中。

    “那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老人的眼睛浑浊的无法看出其他颜色。

    “过去了...”他笑着,“说是长得好看...一看就不是农民...准是那个富家千金伪装进来的。等我从外面回来探亲的时候....尸体都隔了一个月在死人堆里找不出来了....”

    如今说什么都是一种徒劳。苍白下的徒劳。就好像我教的字眼。对于他们而言是无比重要。反之于我,说的再多又怎样呢?可能最终都要被扣上一个不知者的帽子。

    “那为什么现在又要这么多的知识分子呢?”

    王老汉转身盯着我,看来这个问题让他也很难回答。但是又值得去考虑。

    “为什么...”

    我点头继续说道:“是的,自从你跟我说了那些话之后我就在想,为什么现在又开始需要起了这些知识分子。而且都是派到了待遇较好,活又不重的地方?这对于前后的反差未免过于大了点。”

    “这就是你该想的问题了。”王老汉冷不丁的来这一句,“我要回去了,你最好想出来。“

    看着王老汉快步走出的背影,我渐渐也在走向自己的回家路。回去的途中,突然想到,说不定王老汉就是为了提醒我这一点才跟我搭上话的。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恨过我吧?

    是于党,于共产人的那一抹善意,从中又不得不有的提防。让他主动找到了我,让我去思考去发现。让我一步步的探索到了这里。

    他是害怕再次发生点其他的事情吧?这种害怕,对于我而言,都是莫大的关心。是我触动。

    ”张曲。“

    ”嗯?“

    ”明日,带你去个地方。“

    方于来的快去的也快。晚饭过后这么突然一闪让我都恍惚。

    ”快点睡吧?不是说明天还要去什么地方吗?“

    ”哦。“看着佑国又再一次伏案在桌前我笑着说,”那为什么你不睡?“

    ”我?“佑国转身看我说,”我能睡觉的时间多得多,只要做完了总有能睡下的时候,倒是你,其实比我还要忙不是?“

    她的身体真的比之前要好了很多。这也是我一次次的坚定自己来对地方的原因。

    第二日清晨,方于专门借了马供我们上路。

    ”要去祠堂。“

    ”祠堂?“

    ”去了就知道。“方于没有再解释。

    我只能跟在他身后,开始都是黄沙与杂草,在之后才上了小路,看见了车辙印子。可以证明来到了又农家的附近一带。士兵再两边站的笔直,几乎几个马蹄的声音就能够看见一个。我跟着方于的身后,一路畅通无阻,但是总感觉回去的时候会费很多时间。

    ”来来,就快到了。“

    我跟着方于下马,一齐步入了祠堂,其实说是祠堂,不过就是改造的一处农家庙堂。将里面填了不少的桌椅板凳。还有不少穿着干净整洁的战士们。

    ”方于来了。“

    方于挨个握手,走到中间,问道:”怎么,他有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嗯...还是老样子...“

    ”哎...那还是带他上来吧。“

    不久,一个年轻男人就被两名战士,押到了中间的空地上。

    ”你...想通了没有?“

    ”想通?想你姥姥!“

    粗俗的言语随着唾沫一下子能够溅到方于的鞋尖子前面。

    身旁一人斥责道:”现在这样重要的存亡之际,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大局意识?!“

    男人轻蔑的笑道:”什么世道!凭什么就要换政府!“

    ”因为我们才算是正规的!“

    ”你们正规?!“他大笑道,”可笑至极!国际苏维埃同意了?党中央发电报了?你们都可是跟几位领导人商量了?“

    几人的嘴巴紧闭,方于倒是向前一步说:”但是...一切都要以防万一不是吗?两个方队,加在一起还不如咱们一半的人多,更不要说什么粮草装备了...我们不是非要做什么老大称什么大王的...但是为了国家而言,这才是最保险的不是吗?“

    ”你放屁!“

    ”你不要得寸进尺!“

    ”你们才不要得寸进尺!等着一切平定下来,中央,国际,总有人会来制裁你们的!一定有人的!“

    人声开始吵闹,噪音开始变得杂乱。全部都变得不可收拾。我混在其中听的云里雾里。

    倒是地上的那个年轻男人,我可以肯定,他一定受到了自己同胞的行刑...不然我怎么又会有一种进入中统的感觉?

    ”张曲?张曲?“

    我猛然醒来,看着在一旁的方于。

    ”怎么,吓着你了?“

    ”嗯...没有。“

    回去的路,果然不是那么飞快,我们两人就这样慢悠悠的走过,身边的战士依旧还是扛着枪站在那里。

    ”你觉着呢?“

    ”什么?“

    ”就是刚刚在祠堂的那些事情。“

    我看着地下被人多次踩踏的路,看着车辙印中可以看见不少的杂草又开始长了起来....

    \"我主要还是没听明白什么事情...\"

    ”张曲。“方于转马头看我说,”张司令准备换政府,你同不同意?“

    这...这...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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