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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言尘眼睫微微眨动两下，才轻轻嗯了一声，问：“先生，我昨天怎么了？是晕过去了吗？”
“还记得晕过去之前发生什么了吗？”
“我记得唐巧来找我，和我告别……然后我就没有印象了。”
“后面你就直接晕了。”
“哦。”
明宵真人叹了口气：“大概是你这几天太累，低血糖了。”
事实上，这几天言尘并没有感觉多累，直到拍摄进入五月中旬，高难度副本模式才真正开启。
车绪文和曾志成等人陆续进组，号称支撑起全剧上百号人物的演员来了大半，
拍摄节奏加快，工作时间加长，英武陵的外景部分拍完之后，又转到影视城拍摄内景。
言尘扮演的是汉武帝身边贴身太监，有大量戏份是只有几句台词，却要从头站到尾的，
按照场数算下来，他甚至比汉武帝的拍摄场次还多。
随着天气变热，那一身繁复的太监服和乌纱帽就像塑料大棚扣在他身上，热度只进不出，
一天拍摄下来，戏服里穿的短袖衫几乎能湿透，好几次真的是差点就直接站晕了过去。
六月初的影视城已经像是蒸笼了，这个剧的杀青时间预计七月末，不敢想象后面的日子有多难过。
言尘因为要去参加学校的期末考试，特地提前找周凤清请假。
周凤清想了想，问言尘：“你们学校期末要考多长时间？”
“我这学期课不多，一个星期就考完了。”
“那我放你一个礼拜的假，你也趁机回家好好调养，等你再回来，直接上特效妆，赶在六月末高温之前把这部分的戏拍完，也省得七月份受罪。”
特效妆就是老年装，脸上不知道要糊多少东西，言尘只要想想，就觉得自己变成了笼屉里的包子，快要熟了。
周凤清看着言尘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在他脑袋上胡乱揉了一把，“行了臭小子，还有陈老师陪你一起化特效，不是你一个惨。”
说完他又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也没办法，我原本想在陈老师刚进组时就拍特效妆的部分，怕他入不了状态。”
能让周大猫收拢了虎爪纡尊降贵地解释，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稀奇事，
言尘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赶忙道：“我明白的周导，武帝老年的戏需要更多的情感投入，您这样做也是为了剧的质量。”
周凤清对言尘的上道很是满意，正准备趾高气扬地打道回府，旁边突然窜出一只大马猴子，哇啦一声：“好啊周导！我算是看出来了！”
周凤清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见是老搭档的傻儿子，于是板起脸来训斥道：“哪儿蹦出来的！你又看出什么来了？”
车绪文大概是马猴的身豹子的胆，竟敢在老虎头上捋须，胳膊一套就套住了周导的脑袋，挂在他身上涎皮赖脸。
“我看出来了，原来我以为你让言尘进组，是想抬举他，现在才想明白，你这是没人坑了啊，才找了个软包子捏。”
周凤清难得心虚地游移了一下目光，“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么？你看哈，言尘拢共多少句台词？镜头里几个正儿八经的站位？”
“没多少吧，却要在你这里蹲满好几个月，要随叫随到，在大佬们的夹缝里给你拍散戏，最后拿到的片酬还没我们这种进组几个礼拜的人高，啧啧，这一箭几雕啊？”
“去去去，你知道什么？”周导想要把人轰走，奈何车绪文胳膊长臂膀圆，一身的大腱子肉，把周大猫的脖子牢牢卡在臂弯里，
偏偏他还皮糙肉厚，任凭大猫如何吹胡子瞪眼也不惧，看得言尘都忍不住要过来施救了。
“你别插手，言尘我告诉你哈，老头儿贼着呢！”车绪文对言尘说。
周凤清快要气得跳起来，“死小子！找死是不是！”
“总要有点补偿嘛，不然您这良心安生么？”
“你想干嘛？”
车绪文嘿嘿笑：“白导年后不是有个电影视镜嘛，我听说男主角要找个清秀的有少年感的年轻男演员，您给推荐一个呗。”
周凤清意味深长地看了言尘一眼，哼哼着骂车绪文：“就你会做人情！”
“推一个呗，这是我亲室友。”
周凤清终于忍无可忍，“脸皮多厚啊，还用你说？我早就推了！”
车绪文瞪圆了眼：“真的！”
周凤清趁着车绪文不注意，一甩他胳膊，气呼呼走了。
言尘一脸懵：“白导？哪个白导啊？试的什么镜？”
车绪文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白易云导演啊！”
“……”
如果说周凤清是电视导演里的一哥，那么白易云就是电影中的地头蛇，
国内各项大奖的大满贯，票房与口碑的双保证，分量重的各项国外电影大奖早在年轻时几乎拿遍了，就差个奥斯卡小金人。
前一段时间言尘就在电影学院里听老师说过，白易云现在正在筹拍一部新电影，
听说题材有点引人争议，探讨的问题很有深度，不为商业，就是为了冲击奥斯卡。
而周导刚才说什么？他已经推了自己去试镜？还是男主角？
身为一个科班出身的演员，能在大名鼎鼎的白易云导演面前过一场戏，即便无法真的合作，演绎人生也算得上圆满了。
言尘忍不住召唤明宵真人“先生，我不是做梦吧？”
“要不要我帮你掐一下腿？”
言尘舔了舔嘴唇，终于恢复神智：“不要了。”
回到学校，言尘先是借了一圈笔记，突击复习了两天，
好在这学期没有什么理论专业课，少有的几门笔试也都是开卷考试，剩下的主要以表演为主，
有了周凤清的调教，他现在的演技，已经足以应付学校的测试，所以考得十分轻松。
正琢磨着要不要周末之前就返回剧组，言尘却接到了言济仁的电话。
“小尘啊，我听说你回学校了？拍戏辛苦吧？晚上有时间就回来吃个饭，一家人很久没有团聚了，你奶奶和爷爷都很想你，爸爸也想你。”
言尘被言济仁一口一个“想你”弄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的确很久没有回言家别墅看看了，便答应了回家吃晚饭。
晚上打了车进入别墅区，还没走到大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鸡飞狗跳的声音，女人刺耳的嗓音在安静的别墅社区十分有穿透力，
言尘很意外，因为他听得出来，这个声音并不是姑姑言文燕的。
那么是谁？陆白芷？那个低眉顺眼说话永远温柔似水的女人，也会发出这样的叫声么？
这样想着，言尘走进言家别墅，经过小花园，当初王大师提议建造的水池已经落成，
看得出言济仁下了好一番心思，水池建得十分豪华，旁边秦长醉生前种下的矮松也长势喜人。
“你这个泼妇！真是上不得台面！当初就不该抬举你！”这是言济仁的声音，隔着一层门板传出来。
“呵呵，你现在嫌弃我了！是啊，我哪比得上你那死鬼老婆出身高贵！”
“可惜啊，人家碰都不让你碰，嫌你下贱！不然你也不至于猴急地爬我的床！”这回离得近，言尘听清楚了，这声音的确是陆白芷的，只是因为分贝提高，嗓音比平时显得尖细。
“呸！这种不要脸的话也能当着儿女的面说出来，真是让我开眼！是啊，阿醉就是比你好！”
“她身体不好，我就算当她是一樽雕像供着，也比对着你这么个泼妇强！”
“言济仁！你不是人！你敢再说一遍！”陆白芷越发歇斯底里。“她那么好你怎么还……”
砰地一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陆白芷声嘶力竭地哭起来，伴随着婴儿的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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