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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荣磊将衣领扯开，发髻拨乱，踉跄着步子，摇摇晃晃地向村内走去。
一边饮酒，一边吟唱道：
“风退尽,云自伤,恨酒催柔肠,一抹暗创,几度痴狂。”
村头玩耍的孩童见猎新奇，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
当行至农田处时，南荣磊脚下不稳一个趔趄，磕磕绊绊地摔坐在地。
手中那坛石榴酒应声而碎。
美酒从破裂处汩汩流出，尽数渗入田地，空气中满是清醇酒香。
“哈哈，醉汉摔倒了。”
“这个大哥哥好好玩噢。”
“大哥哥真笨！”
那几个孩童见状，拍手嬉笑起来。
南荣磊佯怒道：“哪来的小鬼头，扰我兴致！”
说罢他捡起地上一块碎石朝孩童砸去。
扔出的碎石轻飘飘地，根本没碰着。
村落的小孩不比南荣一族，没有读书识字的机会，性子野得很，自是不惧南荣磊的呼喝。
甚至做起鬼脸，嘲笑他的准头。
南荣磊脸上怒意更甚，抄起一块拳头般大小的石块就要认出。
“住手！”
一声暴喝传来。
不远处急忙跑来一名庄稼汉子。
麻布衣衫，领口敞开，露出胸口结实的肌肉。
手里还拎着把锄头。
只是这暴喝并未阻止南荣磊的动作，石块离手飞出。
这一次没有放水，石块不偏不倚砸中了一名女童。
女童瞬间倒地不起，脑袋上破了好大一个口子。
所有人都愣住了。
“小蝶！”
“小蝶妹妹！”
场面混乱起来，倒地女童血流不止，身下的土地被血红色浸染。
庄稼汉两步上前抱起名叫小蝶的女童，“刺啦”一下撕下块布料包住她的额头，作简单包扎。
其他几个小孩围在旁边，又慌又急。
庄稼汉包扎好后，扭头看向南荣磊，眼睛里充满了愤怒：“你这醉汉！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对个孩子下如此重手！”
南荣磊大着舌头反驳道：“吼什么！我哪知道会砸到人！”
闻言，庄稼汉大怒，放下小蝶后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扬起硕大的拳头朝南荣磊挥去。
拳势如风，眼见就要砸中面门。
却在即将触碰的一刻，生生刹住。
原来，庄稼汉余光瞥到南荣磊衣领的百日红纹样。
代表着咒师身份的纹样。
为什么会有咒师突然到村子来？
疑惑的念头转瞬即逝，身后凄惨的哭嚎就将其压过。
“罗叔，小蝶...小蝶她没气了！”
被孩童叫做罗叔的庄稼汉，心头一颤，折身跑回女童身边，伸出手指一探。
果然没了呼吸。
罗姓汉子目眦欲裂，牙关咬得咯吱作响。
这几个孩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顽皮了些，但都是讨人喜的好孩子。
尤其小蝶，见到谁都会脆生生地叫声“叔叔婶婶好”。
“你...”罗姓汉子几乎要将钢牙咬碎，杀人似的眼神狠狠瞪着南荣磊。
见此，南荣磊也不甘示弱，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坦然站起：“哼！不过是死了个凡人贱奴，大呼小叫什么？还有你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这时，在远处耕田的几位农奴也赶了过来，其中就包括小蝶的父母。
看到自己的孩子满头是血，小蝶母亲悲呼一声，冲过去抱住小蝶的尸体，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小蝶父亲浑额头青筋暴起，肩膀在不住地颤抖。
另外几人将南荣磊围在中间，目光中同样充满了怒意。
然而，他们也只敢怒目而视，不敢真的动手。
咒师地位高崇，凡人地位低贱。
在家族眼里，一百个凡人都及不上一名咒师宝贵。
“你们一个个看着我做什么？区区凡人也想对我动手？”
南荣磊神情倨傲，言语中满是讥讽：“若不是那几个小孩，我又岂会摔倒？还害我白白损失一坛美酒。”
说着他一把推开挡路的农奴，几步走到破碎的酒坛边，蹲下身子大叫可惜。
“哎！两枚通宝买的美酒就这么没了。”
两枚通宝一坛？
农奴听到价格，眼皮一跳。
这可是大半个月的生活用度啊，在咒师手里居然只值一坛酒？！
当即便有人后退让开。
他们不敢惹咒师，怒目而视已经是能做出的最大反击了，还得乞求事后咒师大人不要追究。
“你们这是怎么了！他可是杀人凶手啊！”
罗姓汉子大叫道：“就算是咒师怎么了？杀人难道不要偿命吗！小蝶才六岁，就这样没了，你们一点想说的都没有吗！”
“罗哥，别...别说了。”旁边一位农奴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劝阻道。
“别拉我袖子！我罗三虽然没念过书，但杀人偿命的道理还是懂得。”
罗三甩开那人的胳膊，走到小蝶父母前，语气悲切地问道：“小蝶死了，你们身为父母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吗？！”
小蝶的父亲低着脑袋，哪怕眼中噙满泪花，嘴唇咬得出血，仍旧一言不发。
小蝶母亲则强忍着哭声，默默抱着孩子尸体无声抽泣。
“这个凡人有点古怪，一点都不惧我的咒师身份。”
南荣磊回头瞥了一眼，看似是在可惜洒掉的美酒，实则是暗暗放出敛息咒，让咒灵在施肥过的泥土中大快朵颐。
罗三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忽地抄起地上的锄头，大喝道：“你这小子没有咒师铭牌，还在大白天酗酒闲晃，一定是个假冒咒师的浪荡子，我要将你抓起来送到咒师大人那里。”
南荣一族的咒师装束何人不知？哪怕没有铭牌。
这个罗三却睁眼说瞎话，定然有诈。
而且瞅这架势，怕是想将南荣磊打死泄愤。
南荣磊眼睛眯起，冷笑道：“我是假冒的？你们好大的胆！”
话音刚落，便挥掌朝前。
嗖嗖嗖——
百日红凝练成型，一分为五，五团火苗从指尖弹射而出。
同时，另一手顺势收起吃饱喝足的敛息咒，脚下一蹬，猛地朝着农奴杀去。
轰——
一名农奴躲闪不及，右臂被火苗射中，顿时骨肉分离，半截胳膊被火焰的冲击力炸断。
“啊啊啊！”
这个可怜的农奴躺倒在地，痛苦又惶恐地嚎叫起来。
左手下意识地捂着右臂，右臂断裂处不断涌出殷红的鲜血，很快染红了地面。
“绕我一命！”
“咒师大人，我们无意冒犯啊！”
另外几人见到同伴惨状，脸色顿时煞白，连忙五体投地地趴俯下来，对着南荣磊磕头不止。
只有罗三紧攥着手里的锄头，丝毫不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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