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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一弯淡蓝色的新月依旧挂在天空上,但是很明显,黑夜已经成昨日黄花。在山的那一边,新的太阳已经升了起来,开始用自己的光和热驱散残存的黑暗。天光下,一朵朵纯白色的珙桐花舒展自己纯白色的花瓣,它们已经挣脱了黑夜的束缚,现在是时候尽情享受着破晓时分最耀眼的曙光了。
在一片灿烂的白色中,有一点不时闪烁的银色光芒显得格外耀眼。此时的她,正穿着那套洁白的婚纱,和我肩并着肩,眺望着不远处的大海。一阵微风从海上吹了过来,她黑色的长发在风中轻轻摇曳,和纯白色的头纱一起织成了一道美丽的彩霞。也许是出于害羞,她一直低着头,戴着白色手套的双手交叠在胸前,右手下意识地抚摸着戴着那枚钻石戒指。
我笑了。从一条枝丫上摘下一朵还带着几滴露珠的珙桐花,轻轻放在了她的头纱上。这朵含苞待放的白色小花,被露水冲刷得一尘不染,在刚接触到头纱的一瞬间就和洁白的头纱融为了一体。珙桐花独有的清香会同她的发香,一同造就了这股迷人的芬芳。
她依旧低着头,脸上还带着些许红晕,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一切。我清了清嗓子,再一次将手搭上了她的肩膀“亲爱的……”
她的头缓缓抬了起来,现在,我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眼神之中那股一如既往的不安和忧伤仍未褪去。不,反倒应该说是变得更加凝重了。
“是……是的?提督,怎么了?”她怯生生地问道。
“亲爱的,你头上这朵小花,好漂亮啊……”我挑逗似地指了指她的头纱。
“啊,那个……”她连忙晃了晃脑袋,那朵含苞待放的珙桐花禁不住摇晃,从她头上掉了下来,正好落在了她的手上。“呜……提督你……不要捉弄我啊……”她抬起头来,用略带哭腔的语气埋怨着我。
“我没有捉弄你啊,亲爱的,哈哈哈,明明是它自己落下来的嘛……”我笑着接过了那朵珙桐花,将它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着“但是,这朵珙桐花,真的非常漂亮呢……”
“嗯,是的呢……”
“我喜欢珙桐,和你喜欢的白玫瑰不同,它代表的是对未来的美好祝愿哦……”
“嗯……”她双手交叠,将那朵白色的花揽在胸前“而且,它依旧十分美丽……”
“那是当然,但是……”说到这里,我稍微停顿了一下,转而用温和的目光注视着她的眼睛“和你比起来,她永远排第二哦……”
“哎?!提督……这种事情……”这句突如其来的称赞让她有些受宠若惊,“谢……谢谢……”
“没关系,亚利桑那。既然结婚了我就有责任对你更好一些哦……”我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的肩膀非常瘦削,我的手指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骨头的棱角。如果不是亲眼目睹过,我恐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幅瘦弱的躯体能够扛起那套庞大的钢铁骨架。
也许总督是对的,让她远离这场争斗。她的肩膀,没有必要背负那么多的东西。
“这套婚纱怎么样?你还喜欢吗?”我打量着她,讲真我真没想到这套婚纱穿在她身上居然会这么好看。洁白的礼服,点缀以精美的蕾丝镶边,将她完美的身体曲线勾勒得恰到好处。同样洁白的腰带上别着一枚金色的勋章,那是她在珍珠港战斗的证明,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授出的第一枚“战斗之星”,不管怎么说,她已经尽力了……
“非常喜欢,谢谢您……”
“亲爱的,这是我为你私人订制的礼物哦。我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做日月同辉。”
“日月同辉?”
“是的哦,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天象,就像今天这样。”我望向了西方的天空,耀眼的曙光下,隐约可见一团清冷的白色幻影“在黎明时分或者黄昏时分,太阳和月亮有可能会同时出现在天空中。这就是所谓的日月同辉。另外……”
说到这里,我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神秘的微笑“亚利桑那,你知道吗?据说目睹了日月同辉的恋人,都会一生相伴,永不分离哦……”
“嗯,提督……”望着西方天空中渐渐隐去那弯的新月,她不由自主地拉紧了我的手“提督,你觉得,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日月同辉,到底是日出时分的曙光,还是日落时分的余晖呢……”
“亲爱的,我希望是日落时分的余晖哦……”
“嗯?为什么呢?”对于我的答复,她显得有些诧异。
“因为正是日渐西沉天空中最亮丽的这抹余晖,才使得第二天的日出更值得期待,不是吗?”
“呃……好吧。”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提督你……不是不喜欢黑夜吗?”
“亚利桑那,我并不讨厌黑夜,和你一样,我只是不喜欢孤独……”
“提督……”
“没关系,亲爱的。我知道即将到来的黑夜会很漫长,但是现在的你再也不会是一个人了。”在不经意之间,我悄悄牵起了她的手“在天色放晴之前,我会守在你的身边,与你一起见证日出时分最耀眼的那道曙光,好吗?亲爱的?”
“嗯……好的,提督,只要在您的身边,我就不会害怕……”她也握紧了我的手,穿着白色婚纱的身体微微倾斜,靠在了我的肩上“每次靠上您的肩膀,我都有一种……安全感,就好像要将那一天的阴影全部驱散那样……我好喜欢……这种感觉……”
“哈哈……很高兴你能喜欢。”
“提督,说真的,穿上婚纱,参加婚礼,最终成为您的妻子什么的……这些事情我之前只在梦境里见过……”
“嗯……”
“可是,每一次从梦中醒来的时候,眼前都只有无尽的黑暗……”说着说着她的语气渐渐变得伤感了起来“就像那时候一样……炸弹落下,钻心的痛楚,然后就是……无尽的黑暗……”
说道这里,她的声音哽咽了,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用那哀伤中略带些许期待的眼神望着我。
“提督……”
“亚利桑那……”
“提督……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她像是再也无法忍受发自内心的悲痛,泪水不受控制地泉涌而出。“我一直担心我会再一次醒来……那种伤痛,离别时的伤痛,我无法再去承受一次……那种事情,你知道的吧?你……你能理解我的对吧?”
她啜泣着,语不成声……
“对,我完全可以理解你,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像这样一直守护着你……”
“求求你……提督,答应我好吗?”她将脸贴上我的胸脯,泪水再一次泉涌而出。“如果……如果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另一场虚无缥缈的梦,那么请让我在您的臂弯里,永远地沉睡下去吧……”
“别这样,亚利桑那……”我张开双臂,将她揽入怀中,任由她的泪水打湿我的衣领。她仍在哭泣,晶莹剔透的泪珠有如断线的珍珠一般滚落。“我们之前不是都说好了,要坚强的吗?”我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试图给她些许安慰。
“提督……”她靠着我的肩膀,幽幽地说:“在你的面前,我能不能……不坚强……”
我能不能不坚强?这个问题在之前很久的一段时间里一直拷问着我的内心。诚然,困境能使脆弱的灵魂变得坚强起来。但这种转变往往是痛苦的和不情愿的。讲真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很想撕下这张虚伪的面具,毫无顾忌地倾诉出积压在内心深处的苦楚。可惜我不能。和大多数人一样,我将心中的那份悲愤转化成了力量。因为我知道,即使你真的这样做了,也不会得到任何人的怜悯。
我对上了她的视线,她的眼神中满是哀伤和虔诚。现在,她不再孤独,她终于有了依靠。前世的回忆,会同几年来一直受人冷落的经历在她的内心深处留下了永不愈合的创伤。换位思考一下,我真的还有必要要求她继续保持之前的那种状态吗?
“嗯,好的好的,不坚强,说好了哦……”
我用手指轻轻拭去了挂在她眼角上晶莹剔透的泪珠,再一次将她揽入怀里。现在,西方天空中残留的最后一缕暮色已经褪去。晴空之下,新的太阳正在朝霞的簇拥之下扶摇直上,将自己的光芒毫无保留地洒向大地。
一阵清爽的海风吹了过来,在自然地几次呼吸之后,我闭上了眼睛。然后,再一次的,在心中默默祈祷……
没错,亲爱的,这是新的日出。
【作者题外话】:ps:从上一章开始进入为三大章(深蓝之愿)
等一个亚利桑那的婚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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