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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他即将踏出城门之际，他蓦地想起这同一个位置他曾让程锦乐在他眼皮子底下出城离他而去。
今日，是他们大婚之日。
“殿下，再不走摄政王的人就要追上来了！”
祁珩沉默着，良久，他兀而轻笑了一声。淡淡道，“我的妻子还在家中等我去接她。”
于是，他便不顾所有人的阻拦，纵使他知道此刻的程府或许已经布满了沈胤的人，但他的锦乐还在那，他就得去，他可以不顾一切，纵使将江山拱手让人，他也不想丢下她。
他下了马，瞥见满地的鲜血，心中只求他的锦乐还活着。
将将踏进相府的门槛，躲在暗处的青涵便即刻带人将他围了起来。
他蹙着眉，上下打量着昔日风光无限的太子，“没想到还真如主人所料，你竟然为了个女人放弃了最后能翻盘的机会。你可知江南那些兵力足以你再杀回来。”
“锦乐在哪？”祁珩全然忽略了他的话，轻叹了口气问道。
“你放心，她没死。”青涵嗤笑一声，笑这为了个女人不要江山不要命的疯子。“拿下！”
他没有反抗，他也没那个气力反抗了。
程锦乐在一片黑暗中挣扎着，终于睁开了双眼。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顾不得眼前完全陌生的地方，甚至来不想自己身处在什么境地便匆忙从床上爬起来试图推门离开。
她要去找她的哥哥，她的重昀。
哪怕最后寻到的是一具具尸体。
门被人从外锁死，程锦乐拍着门哽咽着喊，“开门!开门！！”
她打不开，便回头抄起身后的椅子砸去。砸不开，她便转身去翻窗户，但早有准备的，窗户也被封死了......她几乎将房间内能砸的全部砸了。
最终，她只能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拍着门呜咽着祈求，
“曹言！开门！呜呜呜......我求求你了，把门打开......我求求你了......”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程锦乐眼前一度恍惚，她的嗓子也已然沙哑到几乎失声。
门终于被打开了，
她一时间没能适应那直直刺向她双眼的阳光。
程锦乐从地上爬起来，连眼前的人是谁她都不曾看一眼，提着裙摆就要往外跑。
沈胤几乎是毫不费力地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扯了回来，他嘴角挂着一丝略带着阴狠狂肆地笑意，“程锦乐，你这么急着去哪啊。”
她蹙着眉，仰起头恨恨地怒视着他，“祁珩和程宣在哪？”
“想见？”他不知心里该是个什么滋味，她与他许久未见，第一句话她便这般抓着他问别的男人如何。
“在哪！！”程锦乐嘶吼着，一把将他推开。她父亲死了，她只剩程宣一个亲人了。还有祁珩，她的夫君......她未知他们的生死，于她而言每一刻都是煎熬。
“去洗个澡收拾收拾，再陪本王吃个饭。本王就考虑考虑让你见见他们。”
她昏睡了两天，肯定饿了。
“我要先见见他们，你让我先去看一眼好不好......”程锦乐哭着抓住他的手，她是恨他的，但此刻她只能先讨好他祈求他，因为她还有亲人在他手上，她真的真的真的太想见见他们了.......
“本王方才已经说过了，不想重复第二遍。”
沈胤冷眼瞧着她，瞧着她哭得像个泪人儿一般。
为了别人。
“好......好，我什么都听你的......”程锦乐松开他的手，用衣袖抹着眼泪。
她身上还穿着那件浸着血污的嫁衣，头上还带着沉重繁琐的凤冠。沈胤真的一刻都不愿意看见她身上还穿戴着这些东西，等不及下人备好热水，他便径自将她扯进了房间内，反手把门关上。
他伸手将她头上的凤冠拆下随手丢在地上，再去解了她的衣带，将那身碍眼的嫁衣脱了。
程锦乐藏在身后的手紧了紧，暗暗咬紧了齿关。
他是程家被灭门的凶手，她不相信没有他的授意暗允白易会那样胆大去屠了她满门。
哦，对了。白易他王妃的生父，他的岳父大人。
“放心，本王现在不想对你做什么。”沈胤睨了眼她，像个刺猬一样竖起了全身的刺。他垂眸望着她膝盖上的一片青紫，眸色暗了暗。
“王爷，水已经备好了。”
门外传来婢女的敲门声。
沈胤随手从一旁的小榻上拿了块毯子将程锦乐裹起来，懒腰抱起便向着浴堂走去。
程锦乐硬着头皮在他面前将身上的衣服脱了跨入偌大的浴池内。
她有些着急，拿起一旁的手帕狠狠搓洗着身上沾到的或多或少的血污。
想到这些血是早那么来的，程锦乐眼泪再一次落了下来。
她拿着手帕的手缓缓垂落，漂浮在水面上。
“不许哭。”沈胤紧蹙着眉，命令似的说道。
“你死了父亲如何能伤心！”她痛斥着他，抓起那吸满水的手帕砸向他。“我恨你！我恨死你了！究竟是为什么啊……我父亲什么都没做，你为什么要让白易杀了我程家满门，为什么要杀我爹爹……”
沈胤也是次日才得知的此事，他从未想过要去伤害她的家人。但此刻面对着她，他一时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就算他说了，她又会相信吗？他在她眼里不一向都是十恶不赦的形象么。
最终，他也只是叹了口气，无力地道了句，
“不是本王授意的。”
程锦乐呵笑两声，低头望着水面扬起的涟漪，她的情绪也随着最后一点水纹的消失而变得沉静。
她陪着沈胤坐在桌前，眼前的佳肴再怎么可口于她而言也不过是味同嚼蜡。
她就像是一个任人摆布没有灵魂和自我意识的玩偶一般，静静地低着头吃着碗里的饭。
沈胤往她碗里放什么她就吃什么。
他看着她这幅蔫蔫的样子，心底萌生出一股剧烈的躁意。他将碗筷放到桌上，一双如墨黑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她。
“吃完了？那能带我去见……”
未等她说完，他便直接打断了她，轻描淡写般拒绝。
程锦乐登时便红了眼，咬牙切齿地，“为什么？你刚才不是说了我去沐浴然后陪你吃个饭你就让我见他们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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