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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江便安慰他。“老爷和大少爷最是疼爱您了,过两日误会就会解除了。”
“荣江,你觉得这只是误会吗?我看不是。”宁云章冷笑,他推开窗户,那儿是一株杏树树幼时他最喜欢在那荡秋千,年岁再大些时便喜欢爬上它的枝干,秋日时还能摘三两杏子吃。而那时大哥在做什么呢,他在努力地学习,甚至学得不好时还会被戒尺打手心,自己则是不论学习优劣都会得到父母的疼爱,越是淘气爹娘越是偏宠,那时就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孩子,生来无忧无虑并还会一直到以后。
大哥几乎没有闲玩的时候,宁云章还会把自己的零嘴塞给他,他也懂事知晓大哥是宁家未来的继承人,需要努力地学习才能保护这个家,他便很懂事地不吵不闹打扰大哥的学习,所以大哥也很是疼爱这个嫡亲的弟弟。
可什么时候变了呢?宁云章望着那自梢头坠落的叶子,也许是看到大哥第一次的做成一桩生意,哪怕是一个小生意,爹娘言语中由衷的自豪,让他打心底希望自己也能成为让爹娘骄傲的孩子吧。
那时他已经十二岁了,和大哥差了一大截,他还是想努力地读书,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可所有人对他用心学习都持以不赞同的态度。
云章,你不用这么努力学习的,读书多苦多累啊。
三弟,你不是最喜欢玩乐吗?有哥哥在前,你怎么玩都无所谓的。
......
周围所有人的声音都在告诉他一个道理:你不需要努力的。
当抗议不能,他便只能接受。
但是人真的会那么容易放下执念吗?答案是不会,尤其是处于叛逆期的宁云章更不会。
明面上不行就偷偷地来。可这些年来,宁云章始终觉得自己差了些,差了太多太多了,浪费的过往是没有那么容易弥补回来的。
荣江看他又望着那棵杏树发呆,就识趣地退下将空间留给他。
宁云章很久没有回来了,他的房间仍旧整洁如初连东西都没有动过。
他有猜想过谁会是第一个来看自己的,唯独没想过那个人是宁云阳,但他仍是喊了声。“二哥。”然后吩咐荣江去沏茶。
“三弟,我可以做这吗?”宁云阳问,他是庶出,面对着嫡子总是不自觉地矮一头,如今宁云章这般境况他仍是保持着恭敬,尽管他来的目的是来敲打的。
宁云章点头,他才做下兀自开口。“三弟知我为什么能成为二哥的帮手吗?”
“那不是你甘心的吗?”
“咳。”宁云阳被一梗,但还是和颜悦色。“那是我知道我这辈子能走到最远的地方就是这,云章,每个人自出生起就决定了他的位置。你这样不是很好吗,不需要努力就能得到我万分汗水得到的。”
他是庶子,宁父百年后能分给他的家产也不会很多,还要分家,那份家产就只能是他日后唯一的依仗,那他努力的目标就是成为宁家未来继承人宁云霄的左膀右臂,他的身份注定他更受信任也不用担心他取而代之。
宁云章嫡次子的身份在这时却成了他的束缚,一个家族不需要两个优秀的嫡子,兄弟阋墙,却不一定外御于敌啊。
归根结底就是长子宁云霄已经满足了一个家主继承人的资质,其他人只要老实本分地被家族养着就足够了。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彼时是彼时,至少在三年前我的想法就变了,我不想一辈子只在这个位置上,有了机会我为什么不抓住呢?”宁云章沉声道。“二哥,你劝我安于现状,可你也不是甘于现状才做到今天的位置啊。”
他这话说完,宁云阳是没话说了,他怕他忍不住脱口而出自己的羡慕与嫉妒。
嫡子和庶子的身份是天壤之别的。
气走了宁云阳,随后来的是宁云霄。“云章,当宁家三少不好吗?哥哥可以为整个宁家遮风挡雨的。”
“大哥你是怕我和你争夺家主之位吗?”宁云章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大哥。
“怎么会。”宁云霄目光一闪。
“你怕,我现在做的生意地方向和我们家的不一样,你担心我的心并不止止于江州,担心我的生意做到整个大周朝,威胁你的地位。”
“那又怎么样,家业由长子继承是规矩啊。”宁云霄扬声,又软和下声音。“云章,恢复到我们幼时不好吗?那时候我是你敬爱的哥哥,你是我疼爱的弟弟。”
“不,你只疼爱我的懂事,疼爱我没有竞争心。现在你就不能容忍我了。”宁云章只自己这么做是离经叛道,是自私自利,不为了家族的未来着想,是不顾全大局,但是他就是这么想去做,去有属于自己的一番事业。
“你!”
宁云霄也走了,来的是宁父,一向对大哥严厉对他温和的爹也第一次眼中凝结了寒霜,他是一句温柔的话都不愿说了,他只这个小儿子如今油盐不进,冥顽不灵。“云章,我们给你选择了最适合你的路,只要按着走你就可以拥有幸福的家和富足的生活,你还想要什么呢?”
“我想有自己的人生,而不是一眼看得到头的未来。”
“我们给你选的未来就是对你好的。”
“所以要从一开始让我做一个普通的人,把其它的可能都抹杀掉吗?”
“你是宁家的嫡子,是云霄的弟弟,你就注定不普通了,你见过哪个普通人不是每天为生活奔波,可能连饭都吃不饱!”
“所以我就要甘于平庸吗?”
“是!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宁云章怔了怔,眼角生生泛起了红,他咬着牙嘴里能尝到血腥味。“儿子知道了。”
见他服软,宁父才放软声音轻轻拍着他的肩膀。“爹爹这都是为了你好,你忍心爹娘这般年纪看你们兄弟反目吗?”
他不说话,宁父就打算让他冷静下。“章儿,你再好好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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