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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试后温雯一直泡在市图书馆，偶尔也会出去逛街，都是边南陪着。
她每次想约姜茹子时都会被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是为什么。
她本和边南一起溜小马达，经过菜市场时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温雯觉得那人有点像姜茹子，但又不确定，就叫边南也看。
边南自己也不确定，就叫上小马达去看。
“小马达，看看那是不是姜茹子？”
小马达根本不需要看，只靠嗅觉就知道那人是谁。
它冲着边南“汪”一声。
边南秒懂，他冲着温雯点点头，“是她。”
温雯表示怀疑，看看他，有开口小马达，再看看不远处买菜的身影。
“你怎么知道？”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边南拉着小马达往菜市场走，温雯也跟了过去。
果然是姜茹子，但和学校的她又不太一样。
现在的她看着憔悴了不少，手上也长满了脓疮，看得人触目惊心。
“茄子。”她试探性地喊一声。
姜茹子浑身一僵，不敢将头转过去。
“姜茹子。”温雯也不叫她外号了，直接叫起了她的全名。
姜茹子回过头，脸上带着窘迫，但温雯没有发现，她只是在看她手上的冻疮。
温雯冲到她跟前，死死地拽着她的手。
“你手怎么了？怎么肿这么大？”她激动的声音都在抖，差点哭出来。
姜茹子将自己的手收回去，迅速背到身后。
“没事，别看了。”她说。
温雯看着她不在乎的样子，心里更加难受了。
“要不要和我聊聊？”温雯问。
姜茹子没说话，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抬头看边南一眼。
边南瞬间懂得她的意思，默默拉着小马达往远处走。
两人找了个早餐铺坐下，温雯就静静地看着姜茹子，她在等她开口。
“该从哪里说起呢？”她自问。
似乎做了很大的决定，她才叹口气，“从跨年夜说起吧，那应该是你第一次发现我情绪不对，我一直想对着说句抱歉，因为让你担心了。”
温雯摇摇头，“你不需要说抱歉。”
姜茹子没接话，而是继续说自己的。
“我父母一直对我看得很严格，像这种需要很晚才回去的他们肯定是不会同意的，所以那天我是从房间窗户跳出来的，还好只是二楼。”
“当时我跑了好久好久才到，不过还是迟到了。”她自嘲着笑了一下，“就像是我拼命想要和你们合群一样，无论再怎么努力也还是和你们不一样。”
“我没有宠爱我的爸爸妈妈，我的爸妈将所有的爱都分给了我的弟弟，我不能吃鸡腿，不能吃昂贵的水果，这些都是要留给我弟弟吃的，我在家里就像是个意外得来的产物一样。”
她说着又摇摇头，“不对，还是有点价值的，我还可以给我弟弟做饭洗衣。”
她伸出肿得发烂的双手，眼泪不自觉就下来了。
“我在假期除了出来买菜就要马不停蹄地做家务，做早饭，洗衣服，做午饭，拖地，打扫厨房，做晚饭。这就是我的一天，明明家里所有人都是有手有脚，可这个时候我就变得格外重要，我妈拒绝让我出去和朋友交往，因为她说我要是不在家，弟弟就会饿死。”
“你说可笑不可笑，他一个初中生，会把自己饿死吗？”她的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流，“可是他并没有感激之心，反而他咒骂我，有时还会对我动手。”
“我怎么都时而重要时而不重要呢，蚊子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温雯惊讶到不知道说什么，原来她最好的朋友一直都过得这么压抑，但她却从来不知道。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的换位思考设身处地，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是空洞的没有说服力的。
她抬起手，将姜茹子的手攥在手心。
她的手实在太肿了，温雯不敢用力。
“这些你怎么从来不和我说呢？”温雯问。
她自责于身为朋友没有察觉到她细微的情绪变化，身为朋友没有及时安慰她。
“我不想，我不想身为朋友为你提供负面的情绪价值，我不想让你每天因为我的吐槽而烦恼，我不想让你知道不堪的我。我希望我的朋友一直都是开心的，不要受我的影响。”她哭得泣不成声。
温雯也落下了眼泪，她拼命摇头，“不是的，才没有什么不堪，这不是你的错。你也说了我们是朋友，朋友不就是互相陪伴的吗？情绪也是相互的，如果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没有出现，我也会自责的啊，我也想了解你更多，我也想为你提供帮助。”
“对不起。”温雯道歉，“对不起我一直没有发现，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
“不，与你无关。”
……
回去的时候，温雯眼睛眼睛哭肿了，鼻尖被擦得通红。
边南和小马达在小区门口等她，见她过来了马上迎上去。
“回来了。”边南开心地说，但看见他眼睛哭肿的时候立马换上担忧的表情。
“怎么了？怎么哭了？”他问。
温雯咬住下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再哭出来。
“到底怎么了？”边南焦急地问。
温雯崩溃的直接哭了出来，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姜茹子她过得不好，过得一点都不好，为什么我一直没有发现她的情绪，为什么我一直什么都不知道。”
温雯哭得很大声，仿佛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
边南直接懵了，他突然有点不知所措，倒是小马达急得厉害，它拼命挣脱着绳子想要去安慰她。
边南将它的绳子放开，赶紧掏出纸巾递给温雯。
“你先别哭，我也不知道姜茹子发生了什么，她到底怎么了？”
温雯一想到她发生了什么哭得更厉害了，她喘着气尝试给边南转述，但她发现她现在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边南怕她哭到碱中毒于是赶紧安慰她。
“好了，先别哭，你先冷静一下，一会儿我们再说好不好？”
温雯点点头，在边南的安抚下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她慢慢像边南复述刚才姜茹子说的话，边南听后却沉默了。
他没有预想中的愤愤不平，反而十分平静。
“别太难过了蚊子，不是所有家庭都是幸福的，原生家庭的痛苦是很多人都有的，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活在原生家庭的阴影中，真正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
温雯沉默了，她知道边南的父母离婚了，所以他有可能也会有原生家庭的阴影，所以他才会这么平静吧。
但温雯还是很难过，她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也恨所有不负责任的父母。
“好了，我们先回家好不好，如果你实在想帮她，我们回去一起想办法好不好？”边南问。
哭解决不了问题，这她知道，所以她只能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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