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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开始试着将玄丹中的剑气引入经脉,再排出体外,逐渐散去玄丹。
这跟入玄境“化丹入体”是不一样的,“化丹入体”是要将玄丹的玄力散入全身血肉并与之融合。
随着剑气一缕缕涌入经脉,段清漪感觉到了比以往修炼时更大的痛苦,她咬牙强忍着没有出声。
慕长风看在眼里,但也没什么办法,只能默默吸收着从她体内释放的剑气,并帮她控制体内的剑气。
随着构成玄丹的剑气越来越少,玄丹开始不稳定起来,轻微摇晃着,似乎有失控解体的危险。
慕长风全力试图使其稳定下来,但收效甚微。
段清漪双眼紧闭,秀眉微蹙,偶尔发出几声痛吟。
“果然没这么简单么?”慕长风也有些紧张,但并没有慌乱,全神贯注地试图控制她的剑气。
依然没有见效。
那玄丹已经晃得很厉害,在段清漪的丹田中搅动着,时而逸散出一小股不受控制的剑气,在她经脉中横冲直撞。
“嗯......”段清漪又发出痛吟,声音不小。
“师......尊,可能......嗯......不行了。”段清漪艰难地说道。
慕长风抬头,看到她已经满头大汗,面色苍白。
他面色一沉,继续低头尝试稳定剑气。
段清漪看着他如此投入的样子,挤出一丝夹杂着痛苦的笑容,勉强抬起一只手放到了他的肩上,轻轻抚摸着,似是在宽慰他。
慕长风没有计较她作为弟子这般无礼的举动,只是喊道,“别分心,全力引导剑气!”
段清漪的手指突然紧紧抓住了他的肩膀,仿佛要扣进肉里一样。
她低下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神情,但还是忍不住发出几声呜咽。
慕长风感受着扣住自己肩膀那只手的力度,就知道她此刻忍受着多大的痛苦。
他咬了咬牙,按在她小腹的手掌也用力了几分,身上剑气鼓动......
“啪嗒”
一滴鲜血滴落在他的手上。
不用想也知道,她咬破了自己的唇。
“没关系,你可以出声的。”慕长风开口提醒道。
但没有得到回应。
接着他感觉到她体内的玄力一下子不受控制地乱窜起来——她已经精疲力竭了。
失去了约束的剑气肆无忌惮地在她体内乱撞着,搅碎她的经脉,切割她的骨肉......
这是剑气完全失控、最严重的那种反噬。
一般剑修面对这种情况,只能惨死当场,连入剑冢的时间都没有。
段清漪吐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慕长风的手臂。
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唇缝中挤出几个字,“没......关......系。”
“有关系!”慕长风情绪有些失控地喊道,但那搭在他肩头的手已经无力地垂了下来。
继进入剑冢的那一刻之后,慕长风又一次体验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挣脱了宿命,不会再像十年前那样无助。
他原本相信自己是最特殊的那个,相信他可以拯救所有剑修脱离苦海。
如今,他却连他第一个弟子都拯救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剑气搅碎,从那个青春活力的少女变成一具冰冷残破的尸体。
悲愤和不甘让他的身体都在颤抖。
他突然笑了起来,画面显得有些诡异。
“你!休!想!”
他恶狠狠地说道,对这折辱他多年的命运。
他没有失去理智,也没有不知所措,反倒比平日里更加冷静、专注。
他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体内,彻底沉浸其中,极力感受着每一丝剑气的流转......
终于,他感受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他仿佛“看”到那一丝剑气化成无数极为更为细致微小的存在,当他的意识试图牵动它们时,那些存在微弱地回应着他的引导,然后集中起来,逐渐汇聚成一道更为精纯的剑气。
然后,静静地停留在他的体内。
他引导着那一小股剑气微微散开,流进她的丹田后又重新凝聚。
整个过程,他仿佛在操纵自身一般得心应手、水到渠成。
整个过程,那丝剑气都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下,没有丝毫乱突的现象,分散着穿过她身体时也没有造成一点点伤害。
之后,在她体内,所有剑气都仿佛被那丝剑气吸引,汇聚过去。
慕长风不断控制着那丝剑气与其他剑气发生微小的碰撞,一点点将她体内的剑气消解为玄力。
过了很久,终于将她体内的大部分剑气以相对柔和的方式消耗殆尽。
而那丝剑气,却始终没有消散。
最后,慕长风又以同样的方式将其收回体内。
一睁眼,那丝剑气却突然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慕长风知道,那就是师尊口中的“剑意”。
慕长风还沉浸在刚才的感觉中,试图找回那一丝“剑意”,却有一阵可怕的疲惫感席卷而来......
他仿佛被瞬间抽空了本源,眼前一黑,向前倒了下去,最后进入脑海的是一阵柔软弹滑的触感。
......
当慕长风再次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精致如玉的俏脸,那双平日里略带英气的眼眸中此刻却是蓄满了温柔,痴痴地望着他。
加上脑后传来弹软的触感,慕长风意识到自己正枕在徒弟的双腿上。
他一下子坐起来,晃得头又有些痛,扶额道,“这是......怎么回事?”
段清漪看到他醒来,连忙收起眼神中的温柔,又换成了平日里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取笑道:
“弟子中途昏了过去,醒来后就看到师尊头埋在我怀里,想必占了不少便宜呢。”
慕长风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你怀里?不是......在你腿上么?”
段清漪听到这话倒是一愣,神情有些局促,笑着转移了话题,“师尊现在感觉如何?”
她难道能说是自己醒来之后疗完伤主动给他膝枕的?
慕长风轻轻晃了晃头,“有些头疼,浑身乏力...”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你现在情况如何?”
段清漪将一缕秀发轻轻捋到耳后,笑着说道:“已经散去了玄丹,等经脉丹田恢复后就可以重新凝丹了。”
慕长风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好!”
然后又重重躺回床上,轻轻闭上了双眼,“为师要休息一会。”
“嗯,弟子告退。”
段清漪轻轻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她走后,慕长风缓缓睁开双眼,盯着天花板,脑海中闪过她刚才那温柔的眼神,虽然只有片刻,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他长长出了一口气,又闭上了眼。
那样的眼神,他不久前在司倾羽眼中看到过。
至于那意味着什么,他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去想。
不久后,在明媚的日光下,在那间陈旧的小屋中,慕长风又一次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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