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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在这座位于通玄殿中央金碧辉煌、气势宏伟的宫殿内，住着那位人族权力顶点的存在——人皇轩辕凌。
\t他刚刚接见完各堂堂主，回到内室，侧坐在一张龙纹紫玉榻上小憩。
\t最近人族外域是非纠葛颇多，各种异象层出不穷，再加上通玄殿内部的矛盾激化，高层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t而他作为权力之巅，自然也就成为了一切压力的最终流向。\t
\t他已经十天十夜没有合眼了，虽然通玄境已经几乎可以不用睡觉，但绷得久了，精神还是会疲惫困乏。
\t恍惚间灯火微明，他的视线渐渐模糊，再睁开眼面前竟是多了一位黑袍存在。
\t他一下子惊醒，还来不及凝聚玄力，就感觉自己被一道可怕的气息锁定，仅仅是气息就让他浑身玄力停滞、呼吸都有些滞塞。
\t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浩渺深邃的宇宙，蕴含着亿万颗星辰，散发着九天之上的威势。
\t又如一条亘古流淌的长河，孕育着遮天蔽日的巨浪，携带着荒古之前的气息。
\t气息磅礴如万丈山岳，却又虚无缥缈似存非存。
\t他艰难地张嘴，发不出声音。
\t想看清那人的脸，只有一片朦胧。
\t他看向远处通玄境的守卫，他们竟对这道气息毫无察觉。
\t而他与守卫之间那不过几丈的距离，就如同天上的星辰，看似邻近，却永远都无法跨过。
\t周围的一切都仿佛与他隔世相望，遥不可及。
\t那一刻他便知道，眼前的存在如果想要灭杀他，简直易如反掌，即便他现在已经是通玄中期的修为。
\t另外，他还知道这位存在并不想杀他。
\t原因也很简单：他现在还活着。
\t那人开口了，声音十分空灵，像是从四面八方响起，听不出是男是女，如天道一般冰冷无情：
\t“人族近日有无异变？”
\t轩辕凌想了一下，除了外围国家越来越蠢蠢欲动，其他的也没什么，但这些纠纷显然都不可能引起眼前这位的关注。
\t他想说“无”，但发不出声音。
\t然而那位却好像听到了他的回答，一挥手，桌上凭空多了一片黑色的小物件，他继续说道：
\t“若有界外人，玄力灌注，我便知晓。”\t
\t虽然说得并不是很顺畅，轩辕凌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默默点头。
\t下一秒钟，那位便凭空消失在他面前，一切都恢复正常，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t心有余悸的轩辕凌手握着那片黑色的硬物，盯着上面玄妙的纹路，久久无言。
\t突然，他转头看向殿内那根巨大的玄铜柱子，上面刻着一些金色的纹路，其中依稀可以辨认出一只造型威武狰狞的玄兽，细长的龙吻、飘动的龙须，身形似蛇绵长蜿蜒，布满火焰般跃动的鳞片，在祥云图案中若隐若现，爪如新月，掌下仿佛主宰众生。
\t他似是回忆起了什么往事，眼神飘忽，游移不定。
\t那一夜，人皇殿内一反常态地人头攒动，商议声彻夜不绝。
\t在人皇殿现身后不久，那位黑袍人便已来到万里之外，在那翠峰巍峨、碧水蜿蜒的雾落山群中。
\t绵延数千里的山势大半隐没在遮天蔽日的雾雨之中，从远处看去恍若天地间拉出密密麻麻的丝线，青冷的色调又给人一种诡谲难测的感觉；地面上更是晦暗压抑，潮湿闷热，“沙沙”的雨声连绵不绝，却让这四周显得格外寂静。
\t那黑袍人穿破云雾降落到一处山谷内的河流边，脚步轻动，缩地成寸，转眼就来到面前一座笼罩在朦胧烟雨中的茅草屋。
\t还没等他出声，那木门就自行打开，门后站着一位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老者，破旧潮湿的青布道袍上披着一层蓑衣，戴着斗笠，淡笑着看向他，缓缓开口道：
\t“阁下何故来访啊？”
\t“有无外界之人？”
\t那老者思索片刻，轻轻摇了摇头，道了句“没有”，就拿着手里的鱼竿，踩着木屐，径直走过黑袍人身边，去往那河边垂钓。
\t黑袍人在老者身后淡淡出手，右手呈抓握状，缓缓而动，却引得天地失色。
\t寰宇之内仿佛尽数收罗于他掌间，细密的雨丝被揉成一股水流向着他手中汇聚，近处的河水也朝岸边翻卷，就连远处耸立起伏的山势都被他牵引扭曲，带着隆隆的声势向着这山谷之地倾压而来。
\t那老者顿时如同置身于狂风暴雨之中，脚步却沉稳如故，浑身衣襟簌簌作响，他低头扶着帽檐，回头道：
\t“老朽不问世事已久，阁下何苦相逼？”
\t黑袍人闻言停手，不解地问道：
\t“你们这般，所求何事？”
\t“无事，心安。”老者在溪边盘腿而坐，淡淡道。
\t黑袍人在他身后伫立良久，若有所思。
\t不知何时，他已随着一缕山风消失无踪，仿佛从来不曾来过。
\t河水逐渐退去，远处山势却已经倾斜，一排排山峰如弯刀般整整齐齐向着谷内倾斜，差互交错，奇谲壮阔。
\t雨丝林立，落入下方青黑色的河面上带起波纹阵阵，连成一片。
\t而那老者还是若无其事地注视着水面，刚才震撼的那一幕却已被他抛到脑后，此刻他只想要钓一条肥美的鲈鱼，在炉火上烤了尝尝鲜......
\t另一边，慕长风正沉浸在那些经书典籍中，寻找着自己想要了解的东西：
\t中州之外的人族领地统称为外域，外域分九州，曾有千国万郡，大都倾覆于之后的“妖魔之乱”中，如今只剩不到百余国，且时常穷兵黩武、相互攻伐，其中有一些借机侵吞大片山河，经过二百多年的发展，国力鼎盛甚于当初。
\t记载中有些国家的修行方式与中州有不小差异，这引起了慕长风的注意。
\t第一个是国力相对强大，坐落于中州南侧的勾陈国，修星辰之道，引星光锻体，可以作为他淬炼肉身的地方。
\t第二个是国力鼎盛，横跨三州，虎踞于中州西北侧的血碑国，修玄控之道，可以在那里寻找突破玄力掌控力的方法。
\t第三个是中州东北侧、位于大陆边陲、背靠荒海、群山环绕的封闭国度——枢灵国，传闻那里有“神魂秘术”，想必跟精神力有关系。
\t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国家引起了慕长风的注意，那是位于西南雾落山脉中、与世无争的自然国。
\t之所以关注它，是因为《天枢录》对它的记载只有寥寥几笔：
\t“修天人之道，神秘莫测，有国无疆。”
\t这是什么意思？这个国家没有固定的疆域边界？那怎么立国的？
\t慕长风很好奇，打算以后有机会再去那里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t然而，随着他不断翻阅关于中州历史的卷宗，他心头的另一个疑惑越来越重，进而演变成淡淡的不安。
\t因为从那些记录来看，当初人族的战斗力比起妖、魔要弱不少，而且三百年前人族确实是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了，又是如何突然获得与妖族谈判的筹码，兵不血刃地收复失地的呢？
\t这些史书中并没有明确记载，有的只是蹩脚的解释和天马行空的猜想，更像是在刻意隐瞒什么。
\t“有机会去妖族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吧。”慕长风更加坚定了去妖族的念头。
\t又过了整整一天一夜，慕长风才从那座书屋里出来，已经是头晕眼花路都走不稳了。
\t他心里已经大体有了未来的路线和规划，不过在那之前，他还要处理这里的一些事情。
\t比如此刻，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去找一回乔梦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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