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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就提议到隔壁不起眼的小客栈将就吃一顿算了。
荜寒言道,当地人肯定比你会吃,大菜馆客似云来自有它的道理,小客栈星稀的一两桌,门庭冷落,怕不是间黑店。
白芷气愤地反驳:大菜馆人那么多,上壶茶都要半个时辰,用完午膳天都黑了。一顿半顿的,黑店也吃不死人。
就此,拉开了随时干架的争执。
出门在外,宋夫人亦无力改变,只好提了一个顾全大局的法子——要不就分开吃,爱到哪吃就到哪吃。
白芷不同意,我们吃们吃完了不也得等他!
就因为这件破事,烈阳当空,饥肠辘辘,异地的大街上,吵架的阵势一点都不输给泼妇骂街,实属丢人现眼。
明明有前车之鉴,宋夫人还是受花言巧语的蒙蔽,信错了这俩人了。她忍无可忍,一声令下:“都别吃了,回马车用斋菜。”
“娘,斋菜没肉不好吃。”
“不想吃就饿肚子!”
这一天天的,把这俩人惯得无法无天。
一直到了夕阳西下,马车才停靠在了佛兰寺的山脚。
脚下小庙的老和尚与宋夫人相识,夸赞身边这位姑娘弱柳扶风还长途跋涉来礼佛,诚心可见。
老和尚和蔼可亲的称赞目光,令白芷心虚丛生。她可不是什么弱柳扶风,只不过因为一大早赶着送姚本轩,错过了早饭。尔然匆匆忙坐上了马车,午膳又在争吵中丢失。一天下来行程满满却粒米未进。
她常年习武,过量的体力需要食物的消耗来支撑,斋包斋饭这种食物本就不对她胃口,加上近来一段时间食欲不振,愣是靠着一肚子气,撑了这一路。
所以落日临登佛寺时,白芷呈现的体态是面容娇俏,身柔体弱,柳若扶风还不稳,张嘴微微娇喘,宛若袭病西子。
佛兰寺建于百丈之高的峰林,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宝刹,耸入云霄,白雾缭绕,虚中见雾,实里有翠檐,浑然天成。
修行之路总是充满艰难,好比白芷面前这条陡斜且百转千回的上山路。
“娘,心中有佛,酒肉都可以穿肠过。我就不走阶梯了,我随马车从小路上山。”
白芷一番谬论,自然遭到宋夫人的否决,哪有人拜佛还走后门的。
和他们一道上山的是一对面带善缘的年轻夫妻,女的温顺叫桃花,男的憨厚名大树,是一对与白芷俩人相处方式截然不同的恩爱夫妻。
荜寒目光冷淡,对白芷不理不睬。大树贴心可靠,一手竹篮一手搀扶桃花。
白芷走起路来无所顾忌,桃花低头念羞,对丈夫的叮嘱唯唯诺诺,恭顺的永远只有一个“是”字。
宋夫人感叹人生,为什么同样是小年轻,人家就鹣鲽情深,她府上的两位就家无宁日。
大树自我介绍说他与妻子一年前在佛兰寺相识,一见钟情,尔后不久就喜结良缘,趁着相识记念日,特来谢缘的。兴许还处在新婚燕尔当中,难免腻歪,让人见笑了。
没上几步,白芷饿得乏力,抱怨道:“累啊!”
她的丈夫充耳不闻,反倒人家的丈夫起劲了:
“娘子,走了那么长的路,累不累?”
“不累!”
“不行,累坏了怎么办!娘子,我背你!”
“不好吧,这么多人看着!”
在大树的坚持下,桃花半推半羞依然从了丈夫的“要求”。
如此丧心病狂的做法,惊得白芷目瞪口呆。
当然不是因为羡慕,而是走山梯本来就费劲,特别是这种陡峭又十八弯的石梯。刚开始可能察觉不到体力的流失,越往上空气越稀薄,行动越艰辛。
拎个竹篮都嫌烦,他还要背个人?
白芷自诩神功护体都不敢这么玩,即使办得到,亦苦大仇深。
她敬大树是条汉子!
荜寒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白芷身旁,压低声道:“下注,赌他走不到三十步。”
“你太瞧得起他了,顶多二十。”
事实上,大树迈出的第一步就后悔了,十步透光了全身的气力,但碍自己立下的壮志凌云,刚识得的一家人不知为何速度越放越慢地跟在后面,目光灼灼地追逐,他只好死命坚持。
什么叫举步维艰,大树任性得如雨下的汗水已经回答。不经意间探路一望,无边无际无尽头,击碎了他所有的面子信念。
算了算了,玩不起,秀不起。
毫无防备的,大树精疲力尽的双手一松,桃花差点摔滚下去,幸得白芷眼疾手快从后接住了,才避免了一场伤亡事故。
大树上气不接下气地软下了木栏杆旁,桃花大惊失色地上前查看,但见丈夫面色苍白,双神涣散,气喘吁吁,嘴巴微张微合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白芷揭晓步数:“折了个中,二十五。”
鉴于宋夫人刚才羡慕别人家孩子的愚昧行为,荜寒戏谑道:“何必呢!对吧,娘!”
“臭小子!”宋夫人摇头笑道。
歇顺了的大树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娘、子,把眼睛合上。”
“为什么?”
“合上。”
大树在袖口取出玫瑰花碎,待到桃花睁眼之时,一把洒去,赢得了妻子满脸的意想不到!
亦赢得了丫鬟小怜的欣赏:“太有心了,桃花姑娘太幸福了,有大树这么好的相公。”
白芷另辟新论:“他为什么要用鞭炮纸碎甩桃花一脸?”
鞭炮纸碎???
“少夫人,那是玫瑰花。”
“哦!我看的像鞭炮纸碎。”
歇了一会,几人又继续爬梯上路。
经历了“背人”的尴尬,亦丝毫不影响大树夫妻的感情,甜言蜜语,关怀备至,不绝于众人之耳。
鉴于方才收获了一场大戏,白芷邪魅一笑,决心再试试:“渴啊!”
果然!
“娘子,你喝水!”
“相公,我不渴!”
“不喝水怎么行?快,张嘴,我喂你。”
白芷忍笑走了一段路,又说道:“热啊!”
“娘子,给你扇扇。”
“相公,我给你扇吧,你背都湿透了。”
“粗重活怎能让你来呢!”
白芷此刻再也憋不住,仰天长啸,放声癫笑:“哈哈哈……”
多了这些恶趣味的把戏,十八弯的长梯也在不知不觉中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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