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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晨雾的散去,刘江就去了县城,切了两刀上好的五花肉,去周斌家拜访。
周斌的籍贯是火山村,过了乡试,混了个秀才,但过了多年连举人都没有中,于是到距离火山村最近的百花县当了个师爷。
刘江的小姨就是周斌的母亲,两人多少还沾点亲。
“表兄,你今日来的真巧,我正煮了新茶要试试呢。”他周斌认为自己是个文人,说话做派多少带点文人的酸腐。
他伸手接过刘江手里的猪肉,吩咐下人拿去厨房,紧接着将刘江引进书房,短榻上果然摆着茶具。
刘江看着周斌的住处,虽然算不上气派,但是到底比他家要大、要敞亮的多。
更何况他看到周斌家还有两个下人。
到底还是县城好啊。
“表兄有什么事?”周斌一面斟茶一面笑问道。
他自然不会真的认为刘江就是来走亲戚的。
刘江口干舌燥,端起茶一口吃了。
周斌皱皱眉,粗人就是粗人,这就是饮牛啊,倒是糟蹋了这好茶了。
刘江加油添醋的将昨天的事情讲了。
“竟有此事?”周斌闻言很是惊讶,手中的茶壶都差点扔下。
“你这继女竟做出忤逆父母、以女打父、违抗父母立下的婚约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此等离经叛道的刁民是要下诏狱的!”
“我这就给你写状纸,定要给你这不孝女一个教训,好叫她知道她错的有多离谱。”
“哈哈,这次真多亏表弟你了。你真是太有本事了,又识字儿又有文化,真给咱火山村长脸。”刘江一把拍了拍周斌的肩膀。
周斌能做到师爷这个位置,心思自然比其他人都细腻些。
“依我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你最好还是拜会一下我们县太爷。”
“别说当弟弟的没提醒你,我们县太爷最喜欢八宝楼的菜肴。”周斌用两个手指敲了敲桌面,意味深长的看着刘江。
“糕点啊?那可是金贵东西,我哪来这么多银子。”
“真是鼠目寸光,难得我肯给你引见县太爷,能认识县太爷,这点银子算什么?”周斌哼了一声说道。
“我这就去八宝楼订个桌子。”刘江连忙起身出去了。
周斌抖了抖衣衫,坐回短榻上,拿过茶具开始烹茶,一面轻声哼上小曲,满满的轻松惬意。
“一句话就能免费吃八宝楼的菜肴。我这才智足以媲美诸葛孔明了。”
周斌笑了一声,将滚滚的茶倒入杯中。
…
朱蔓睡醒后,刘家空无一人,她洗漱后径直出了刘家,凭着记忆到了村长家门口。
她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就是不进去。
“朱蔓,你怎么会在这里?”村长钟大林探出半个身子问道。
“村长爷爷……我……我不想给人当填房……”
朱蔓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说话声音轻轻的,看人的眼神怯怯的,手背上还有很多伤痕,整个人看起来无辜又无害。
“什么?怎么回事?给谁当填房?”
钟大林惊愕的睁大了眼睛,朱蔓才十二三岁吧,这么小的孩子给人做填房?
“我娘收了王老七的一两银子礼金,要把我嫁给王老七当填房,他们后天就要带我走了。”
“我很害怕,我也不想当填房……所以我昨天就跑了,却被我娘发现。”
“她把我抓了回来,还把我毒打一顿……村长爷爷,你看我这胳膊,被打的全是伤。”
朱蔓拉开了胳膊上的衣服,上面一道道的全是伤痕,有新伤也有旧伤。
钟大林平时也有听说刘江两口子经常欺负朱蔓,但他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对一个孩子。
实在太黑心了。
“我昨天都快被我娘打死了,所以就抵抗了一下,结果晚上回去我爹又拿着鞭子抽我。他还说……还说我作为女儿不乖乖听话给王老七当填房,要去官府告我……”
“村长爷爷……我怎么都是死……我没活路了我……”
“这刘江真是又狠毒又黑心。把女儿往死里逼还敢去告官!他要开了这个先例,隔壁村子怎么看我们?”钟大林愤怒的跺了跺脚。
“只是,蔓蔓啊,你这个事儿也不太好办。虽然说我是村长,当时婚丧嫁娶确实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无权干涉。”
朱蔓没有说话,委屈而无辜的看着钟大林。
“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看着女孩怯弱又无助的样子,钟大林心软了。
“你在嫁给王老七之前,先找个人让他入赘,然后去县老爷那里立个女户就行。”
“你自己一个人是不能立女户的,要立女户,要么就是父母亲都不在了,因为刘江现在还是你名义上的父亲,所以这行不通;要么就是你成家,并且你当户主,男人入赘。
“而且后天你就要给王老七当填房了,刘江为了让你就范,可能明天就让你过堂听审了。你一天之内怎么找得到人入赘?”
入赘?
鬼使神差的,朱蔓的脑海里闪过姜日冕那张病娇的脸。
“好。谢谢村长爷爷了。”
朱蔓说完就往村尾方向跑,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谢?
朱蔓谢他什么?
钟大林摇了摇头,又返回院子继续翻晒玉米。
他可不认为朱蔓能一天之内找到一个愿意入赘的男人。
…
少年正斜坐在椅子上,拎着一壶酒往嘴里倒。
他右边的半张脸,干净漂亮,没了擦伤,少了点野和拽,多了几分贵气。
他的唇很薄,弧形很好看,长长的头发也遮掩不了他漂亮的颚骨线。
朱蔓撞入林间小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姜日冕转过头,看着突然闯进来的朱蔓冲到他面前,一本正经的跟他说,“你嫁给我吧。”
然后,朱姜日冕鼓着的腮帮喷出了大量的酒,而且精准的喷到了朱蔓的脸上。
朱蔓甩了一下她脸上的酒,凶狠的瞪着姜日冕,脸上浮现恼火,举起了她的小拳头,看起来奶凶奶凶的。
姜日冕看着朱蔓瞪的浑圆的眼睛,噗哧一声笑了。
他似是不想被她看到他笑一般,下一刻别开了头。
也不知道到底好笑在哪里,他不但没停止笑,肩膀还很细微的颤了两下。
这个姜日冕,不仅喷了她一脸,还嘲笑她。
于是朱蔓揪住他的衣服,把他带到快要贴上自己脸的时候停了下来:“你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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