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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
无话可说。
萧玄度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很好，没有掉。
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很好，普通的夜行服，就是加了点银线勾勒的暗纹。
他咳了几声，说出来的声音，竟是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
“苏小姐......”声音怪异难辨，还带着声嘶哑。
“你是何人！”苏琳琅警惕地瞧着他，抱了个荔枝弦纹的琮式瓶在怀里，若是这个人靠近一步，便将它摔在地上。
眼前这个人真怪！
一身利落的夜行衣显得人高大挺拔，周身的气势磅礴，一点不像寻常小偷般畏畏缩缩。
脸上的面具更是奇怪，简洁的蝴蝶样式，遮盖住了大半张脸，只留光洁的下巴和一张薄唇。
月光打进屋内，照射在银制的面具上。就算被面具遮盖住，也依旧能看出男子鼻梁高挺，一双眼睛里有潋滟风光。
好熟悉的一双眼睛！
尽管如此，苏琳琅也没有放松警惕，离男人远远的，抱着瓷器不撒手。
像只保卫自己领地的小猫，亮出自己并不锋利的爪子，“喵喵”叫。
萧玄度觉得自己后脑勺痛的厉害，干脆不起身了，靠着墙壁将一双修长的腿曲起来。
“小姐，我是神医的弟子。”
“神医？公孙爷爷？”
苏琳琅有些不信，公孙爷爷可从来没和她提过他还有个奇奇怪怪的徒弟。
见小姑娘不相信，眼下也没有什么好法子能解开这个误会，萧玄度心一横，眼一闭，将自己的手腕递到苏琳琅面前。
“你干什么！你别乱来！”
苏琳琅吓了一跳，差点没蹦三尺高。
“苏小姐，其实，我本是个女子。”
在外边树上偷听的萧兰：？？？
十一和十七：？？？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的公孙名：？？？
女，女子？
苏琳琅呆了。
她不敢置信地瞧着这个怪人修长有力的双臂，宽阔的肩膀，紧实的腰身，沉默了。
难道她看起来像是个傻子吗？
萧玄度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沉默了半晌。
夜行衣大多都是紧身的。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
“有什么话，你先说吧。”又是一阵沉默，苏琳琅先开了口。
她来听听这个人能编出什么样的理由。
“其实，我是公孙先生从战场上捡回来的。”萧玄度看向窗外，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显得格外滴落。
“因我是个女子，又正逢战乱，所以被丢弃，也是很正常的事。公孙先生捡到我的时候，我的嗓子已经被毁了。”
“当时我出生的那个地方，被敌军投了毒，我因是个孩子，没喝多少水，才挽回了性命。”
“后来，我的国家被天启的黑骑军覆灭，我就跟着公孙先生学医，悬壶济世，为的就是拯救更多像我一样遭遇不幸的人。
我本来已是不幸，便不想再看到更多的人和我一样不幸。”
萧玄度低低叹了一声。
外屋睡的沉沉的素叶一个哆嗦，美梦里，突然有人发出了破锣嗓子一般的声音，将她的美食都赶走了。
苏琳琅悄悄揉了揉耳朵。
“后来，有一次和师傅去往海外仙山蓬莱，去取传说中的仙草。
没想到师傅将它熬成汁，放在桌上，我当时口渴，便喝了下去。”
“然后就长成了如今的男子模样。”
见“女子”又要叹气，苏琳琅赶忙对“她”嘘了一声。
平日里冰冷萧索的萧玄度乖乖不说话。
这番说辞，琳琅应该信了吧？
琳琅：不，我不信。
“这样，这枚玉牌我放在这里，姑娘若是还不信，等师傅来了，可以让他分辨。”
说罢，“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块通体漆黑的块子。
听到秘音传信，城南出了事，萧玄度知道自己要走了，将暗卫营的令牌放下，飞身出去了。
回到树上，恢复了声音，萧玄度也不说话，鹰隼一般锐利的目光扫过面前憋笑的几人。
“出发！”
苏琳琅看着那人走了，舒出一口气，将瓷瓶放好。
她皱着眉头，用帕子将那黑块块包起来，放在夜明珠下仔细地瞧着。
黑曜石做的令牌，倒是极为少见。上面还刻了几个字，不过看不出来是何种语言。
也许，真的是“她”那个国家的语言。
苏琳琅被自己这个念头逗笑了，难不成，她还真的相信这个奇怪之人的说辞？
她重新上床，把自己裹的胖胖的。
丞相府也太不安全了，明日得和娘亲多要些人。
琳琅念叨着，慢慢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前世。
她在小弟出事后染了风寒，病倒在床，苏挽玉来看她。向来素净的苏挽玉此时却明艳照人，头上的梅花簪，耳上的梅花?一晃一晃，闪人眼。
“这簪子真好看。”
苏挽玉羞涩一笑，“好看吗，是子珏送的，他说这是他母后的遗物，特地送来给我。”
“咳咳咳，他有心了。”听见这话，苏琳琅心中更是难过，竟没看出这簪子有什么不对。她别过头去，闭眼不让泪留下。
有些心虚的苏挽玉瞧着苏琳琅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更是快活，握住苏琳琅瘦地不成样的手絮絮叨叨说着簪子的事。
“?G呀，姐姐你怎么哭啦，怎么啦，是妹妹说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苏琳琅微笑摇头，没有一点血色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苏挽玉从袖中拿了手帕擦拭，上边浓烈的脂粉味闻着呛人，让苏琳琅剧烈咳嗽起来。
苏挽玉害羞似的低头，素白的手绞来绞去，半天才出声道：“姐姐，摄政王请我去他府上。”
猛然醒来，出了梦境的苏琳琅大口大口喘着气，冷汗自鬓角滑落。素尘见小姐醒了，端来洗漱之物。
“小姐，这是怎么了？”她有些担忧地望着苏琳琅，取了热巾子，拧干水细细擦拭额头。
“无事。对了素尘，和母亲说一声，我去别院一趟。”
“是。”
萧玄度回了王府，将夜行衣换下。刚将面具在小盒子里放好，便听见聒噪的一声。
“三哥哥！三哥哥！”秦从云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瞧见萧玄度便上前拽住他的衣袖，“子珏哥哥！”
她面上是哀求的神色，眼里浸润的都是泪意。秦从云痴迷地瞧着萧玄度，心里的欲念疯狂滋生。这是她的三哥哥！谁都不能抢走，他只会娶我！他是我的！
萧玄度穿着黑袍，显得整个人气质沉郁，高大英俊。头上的发冠将青丝束起，露出一张俊美无比的脸。不过他整日阴沉着面容，极少有人敢抬头直视。
“你来做什么？”他皱眉，望向一旁的管家。管家急地了不得，上前就想拽开秦从云：“郡主，走吧，奴才说过王爷他不会帮的！”
哎呦喂，你还拽王爷的袖子，赶紧走赶紧走，没瞧见王爷脸黑成什么样了吗？
秦从云哪里肯听？当即抱住萧玄度的胳膊，半是撒娇半是哀求地说道：“三哥哥，你就帮帮挽玉吧！你最心善了是不是？”她这招用在长公主上百试百灵，觉得自己娇嫩可人的泰安郡主满以为萧玄度也吃这套。
厌恶地皱了皱眉，萧玄度看也不看，用内力将人震开，摆明了嫌弃。
不解震惊又带着贪婪的眼神在萧玄度身上游荡，秦从云又想贴上去，还没来得及上前，别被管家提着领子放到一边。
那双不带一点情感的漂亮星眸扫过秦从云，他极为不悦地冷声问道：“何事？”
可秦从云此时正呆呆地看着披着月光的男子，愣了半晌才回过神：“三哥哥，挽玉被送去别院了，她身上还有伤，能不能请你将她接回来？”
萧玄度一挑剑眉，有些好笑，面上却还是带了寒意：“本王为何要去？她是谁，与本王何干？”
“三哥哥，所以从云才来求您，您心肠最好了。”管家在一旁听地着实尴尬，打量着萧玄度的神色，想着若是王爷生气了，还要替泰安郡主求情，顿时心慌气短起来。
想到琳琅和他说的话，萧玄度盯了秦从云好一会儿，就在她腿软差点把计划合盘说出时——
“带路。”秦从云上辈子被他凌迟处死，这一世，倒还是不老实。既然他要护着琳琅，必然要把这些杂碎先清干净。
突然觉得脖子后边有点凉意，心里发毛，秦从云压下不适，想着日后苏琳琅凄惨的模样便一阵阵的乐。贱人，让你勾引三哥哥，他爱的还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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