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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鸳舔了舔唇，异常认真的问：“拜你为师有何好处？”
阿蛮老太监枯瘦的脸皮扯了扯，他可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太上皇是什么人物，愿意开口收她为徒，她还要好处。
没想到太上皇闻言却哈哈大笑起来：“你拜我为师，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我想要大梵江山，也可以吗？”女子的清澈嗓音在幽深殿内回响，空气安静下来。
老人停住脚步，转过身定定的看着沈如鸳，眸中是思索与探寻。良久，他才铿锵有力道：“若你能保大梵百姓无忧，若你有君王之能，我可以立你为皇太女。毕竟，你已经是昭华公主了。”
沈如鸳的心咯噔了一下，她分不清老人的话是真是假，也不理解，为何他可以这般风轻云淡的把江山拱手送与外人。
太上皇负手而立，雕龙楠木窗如同一方囚牢，将他微微佝偻的身影束缚其中，他苦笑：“如果我贪恋权势，我就不会把皇位让给我现在那个不堪大用的皇儿。”
微风穿过殿门，撩动着他灰白的衣袍。“因为，我在等一个人，我不知道这身老骨头是否还能再见他一面，但我会等。”
每个人追求的东西不一样，沈如鸳一向是一个按部就班的人，若不是她的人生遭逢变故，若不是为了救奶奶，她现在也许正与新婚老公培养感情。
她不能理解这些人的执念。沈不离对海瑶光的也好，太上皇对那无名公子的也罢。
气氛有些感怀，她尴尬的笑了笑，打破凝滞，翘起嘴角，一如往昔骄横：“我跟你开玩笑呢！我对你那皇太女可没兴趣。这样吧，虽说封了我一个昭华公主的名号，可是封地这些却没说。太上皇爷爷，你给我一个封地，如何？”
老人满是皱纹的脸舒展开来，含笑的问：“鬼机灵，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心仪的地方？”
丝丝缕缕阳光照射到女子眉骨之上，让她灵动无比，仿似仙人，语音俏皮：“金山城。”
漠北之地的要扼，充满了战争，痛苦，疾病，被人避之不及的金山城，王雄让她越狱去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这是原小说中女主被公主之后的封地。
原小说中，女主西岭遗迹有功，回来之后被封为安平公主，金山城正是她的封地。
“可以。”太上皇爽快的应了下来，又满含期待的问：“那你是否愿意做我徒弟？”
沈如鸳矜持了一番，颇为不好意思的道：“你会教我武功吗？”
从上到下把她细细打量了一番，太上皇摇了摇头：“你现在根骨已定，学不了武功了。”见女子失落的嘟唇，他轻咳一声，补充道：“但我可以教你一套轻功，让你独步天下。”
打不过，咱就跑，倒也有点意思。
沈如鸳想了想，勉强点头道：“行吧，那，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说着她提起裙摆，轻轻跪地，不伦不类的行了一个拜师礼。
太上皇满眼欣慰，扶起她来，递给她一本小册子，笑道：“这是当今天下最快的轻功，千里步，修成之后，你的一步，是别人的千步。”
沈如鸳满眼放光，眼疾手快的接过，揣到自己怀里来。见老头子正笑眯眯的看着她，她意动，又从袖袋中掏出几个黄澄澄的橘子，讨好的递给太上皇，“师父的礼物这般厚重，徒儿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这几颗果子给师父尝尝鲜吧。”
话虽如此，有鸡蛋之事在前，太上皇高兴的接过：“多谢鸳儿了。”
将军府门前，沈怀瑾和苏芷清正仰着脖子望着皇宫方向。见到熟悉的马车，忙迎了上去。又注意到身后还有一辆马车，瞧那金黄的流苏须，定是皇家马车无疑。
好事的京都百姓又跑来看热闹，却见前面那辆马车下来的竟是阿蛮老太监，又等了片刻，也不见那个骄纵的小姑娘。
沈将军夫妇有些着急了，忙挥开帘子，里面空空如也。正欲跑去后面那辆马车查看，却被老太监的声音止住：“护国将军，襄国夫人，二位莫急，昭华公主不在，后面是太上皇赏赐公主的礼物，她有信托老奴给二位。”
信件极短，沈怀瑾和苏芷清快速看完，抬眸之时，已不见焦色，神色如常。
信中，沈如鸳告诉他们自己拜了太上皇为师的事，又说起沈不离体内的封印，约他们去朱婆婆和西风所在小院见面。
沈如愿带着沈不离去了小院，此时，正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男子发呆。
纵然是在昏睡中，他的眉眼依旧冷漠如冰，紧紧蹙起，成一个深深的“川”字，仿佛有着化解不开的愁怨。
西风捧着一只药碗，小心翼翼的走进房内，眨了眨绿眸，小声说道：“小姐，朱婆婆已经把药熬好了。”
沈如鸳也曾多次反对，不准西风叫她小姐，叫姐姐便是。可这孩子就一根筋似的，非要如此。他便也随他而去。
在她心里，她并没有把西风当成下人，甚至没有把春喜，夏欢和朱婆婆当成真正的下人。
这黑乎乎的药，还冒着热气，看了沈不离紧闭的双眼，沈如鸳有些泄气，他肯定是喝不下的。
难不成让她用嘴喂？
她鬼鬼祟祟的看了一眼男子因“病”有些苍白的唇，脸莫名的红了些。
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她，正是西风这孩子，沈如鸳被看得有些心虚，轻咳一声：“小西风啊，你先出去玩吧，这药我来喂就可以了。”
西风向来听她的话，乖乖点头，走了出去，还贴心的给他们带上了门。
确定四周无人，沈如鸳不自在的端起药碗，猛的喝了一口，含在嘴中，慢慢俯身凑过去……
他的唇形可真好看，他好像张开了唇，他依旧昏迷着，他在呢喃着什么。
她凑过去，却听见了两个字：“瑶光……”
某人瞬间从美色中清醒过来，面前这个男子再好，他也是别人的。
海瑶光。有时候这个名字真是让人牙痒痒。沈如鸳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看上了这个男子，她不过是想让青丝树开花结果罢了，她只是想救奶奶。
“你在干嘛？”一道低沉暗哑的声音在简陋的房内响起，她回头去看，竟是消失了很久的黑袍人。
惊得她猛然吞下苦涩的药，小嘴一张一合的开始抱怨：“老黑，你这个人真的很不够意思！我在天牢被关着，你突然就消失不管我了，我差点被海瑶光送到她娘那里去，你也不来救我！你……”
沉钝的嗓音带着一丝难言的疲惫，黑袍人扶着小木桌坐下，往日还能瞧见的绯红唇角，此时却泛着青白，“我被追杀了，所以没有办法出现，更不能帮你。”
？？？
沈如鸳满头问号，以黑袍人的本事竟然还能被人追杀，那人是谁？“谁这么不识抬举，居然敢欺负我的老黑！”
她见黑袍人气压有些低沉，故意逗弄着他，虽然她看不见他的表情。
“天道。”黑袍人淡淡解答：“我带你来这方世界，就是逆天而行，他想绞杀我。”
又是天道，沈如鸳每次听黑袍人说起这个，都有些呆滞。这大梵国看起来不过就是凡人世界，怎么弄得如此玄幻。
“算了，有些东西暂时不是你该知道的，你安心做任务即可。你们最近怎么样了？”黑袍人转移话题，问起了她跟沈不离的进展。
想起太上皇说的话，沈如鸳的神色黯淡了几分。随后又眼前一亮，扑过去抓住黑袍人的袖袍：“老黑你来帮沈不离看看吧，看看他体内的封印是怎么回事？”
“封印？”藏在黑色帽檐下的眸中一紧，黑袍人急忙起身，手指施了一个奇怪的法印，一道红色光芒连接起他的手和沈不离丹田处。
原来神仙看病是不用把脉的？也或许是老黑之前说的，他不能触碰其他人，不然会被雷劈。沈如鸳暗自胡思乱想，直到黑袍人的气压越来越沉，她才出声询问：“老黑，他的情况很不好吗？”
一向沉钝平和的声音带出股嗜血的味道，如刀尖划过冰面：“原来如此，他们竟敢如此！”
滔天怒火向四周扩散，击碎了小桌和原本就不结实的凳子，在那肉眼可见的红光要冲出房门时，沈如鸳吓得跳起来，不顾一切的抓住了黑袍人戴着皮套的手。“不要！院子里都是普通人！经不起你这样发泄！”
黑袍人很轻易的收回法术，放下手掌，讥讽道：“才认识多久的小孩和老妪，竟也值得你这般在乎。看来，你心里并非只有你奶奶。”
“你武功高，本事强，就可以对别人生杀予夺吗？”沈如鸳皱起眉来，不同于往日的娇俏可爱。
她能感觉到黑袍人帽檐底下那冷冷一瞥，也能听到他清晰的话语：“沈如鸳，你真可笑，你又有了新的弱点。”
从前的弱点是奶奶，现在的弱点是奶奶和更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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