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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真是小小的玩心四起，没想摔自己一跤。手掌间慌忙凝聚灵力，却在摔倒前，落入一道疾驰而来的怀抱。
树枝被惊得颤抖，雪花纷纷扬扬洒落，头顶的人一手揽住她细软的腰肢，一手伸出宽大的袖袍，帮她挡去头顶砸下来的雪。
直到周身全是莲香，沈如鸳才回神，看向上方线条优美的下巴，即使是仰视也是极漂亮的一张脸。
“你……你怎么来了？”沈如鸳忽然有些尴尬，结结巴巴起来，不敢对视上男子低垂的视线。
“我不想来……”沈不离紧紧皱眉，似乎也不解自己的行为，后半句没有说出来：但我自己也无法抗拒某些行为。
他动作轻柔的把她抱到游廊下，寻了一处没有冰雪的地面把她放下，眉眼间是沉郁的雾气。
沈如鸳讪讪的拍了拍手掌的雪，想到自己的任务，眯了眯杏眼，讨好笑道：“那就多谢阿离哥哥了，要不是你，我定然要摔跤的。”
说着，她想到了什么，从腰间取下一个精致的香袋，递到沈不离面前。“这个给你。”
沈不离挑眉，眼神疑惑。
见他呆呆站着不接，她没好气的上前一步，拉起他修长的手掌，强行塞进去：“庄子上吴奶奶给的干果，放心，毒不死你。”
实则是奶奶给的，但实话显然不能说。
那时，他在马车上抢鸡蛋吃，她可不就是撒谎说的庄子上吴奶奶。
殷红的唇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沈不离接过香袋，没有再推拒。修长的指尖摩梭着袋面，神情依旧淡漠：“吃了会犯病的吃食吗？”
气得沈如鸳不知说什么好，毕竟上回吃了鸡蛋他体内的封印确实松动了。
迈步进离园时，凌护卫正恭敬的垂首立在园子门口。
见到月白长袍的男子走进来，凌护卫忙开口：“公子，秦天仰送了一群人来，自称无名卫。现在瑶部正收着，不知作何安排。”
知道是太上皇培养的那一批势力，沈不离迈着修长的步子走进园中，眉头紧蹙：“这该死的家伙，离开之前还给我惹一堆麻烦。”
他说的正是识海里那人。
可若不是他，沈不离想，自己或许也没可能此时还完好的活着，早已被体内的封印撕得连渣滓都不剩。
他摩挲着袖中鼓囊囊的香袋，忽而停住脚步，若有所思的问紧密跟随的凌护卫：“阿凌，你说，这世间有一体双魂吗？”
凌护卫抱着黑色重剑，微垂下眸，似乎是认真思忖了后才道：“公子信，我就信。”
发觉自己问了也白问，沈不离懒得再跟他说这些，边走边吩咐道：“那什么无名卫，让瑶部收着吧，不接触核心就行。另外……”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低声道：“让光部多盯着些姐姐。”
一听海瑶光的名讳，凌护卫了然：“属下知道，近来盛京的确有些不稳，属下会让光部多加保护郡主的。”
屋檐下，亮晶晶的冰棱有序的垂下，锋利如刀，恍惚间把男子的脸割据成两半，他声音微凉：“不仅是保护，更是盯紧一举一动，跟何人见面，做过何事，都要一一道来。”
想到识海里男人的忠告，他的神色变得越发不好起来，狭长的眸中是看不清的暗光，接下来的一番话几乎让护卫是自己的错觉：“另外，吩咐离部暗中保护沈如鸳。”
“离部？”凌护卫猛然看向自家主子，离部那可是沈不离手底下最强的势力，就连海瑶光都从未有过这等殊荣。
见公子神色郁郁的点头，凌护卫忙弱弱称是，倒退着走出房门，长舒了一口气，他觉着此次醒来的公子变得格外古怪，动不动就不带他，自己偷偷的跑去如园。
房门轰然关上，凌护卫伸长脖子，又忍不住对着冰冷的门开口：“公子！您昏迷期间，郡主写信给了秦梵！属下派瑶部秘密护送了一番，信件早已安全抵达。”
门内却了无声息，没有从前那道声音：复刻的信件拿来。
如今公子对郡主的信都不感兴趣了吗？
捏了捏掌心藏匿的信，凌护卫百思不得其解，半晌没等到公子的指示，只好摇摇头离开。
房内的沈不离，正坐在桌前，仔细端详着掌心的香袋。耳边响起女子愤然的嗓音：“沈不离，希望你看在十三年前我开口求情带你回沈家的份上，对我爹娘照看几分！”
十三年前……可是，十三年前，是海瑶光带他回的沈家，也是海瑶光的后腰处有印记。
这次醒来，他认识了一个古怪的人，那人现在好像已经沉睡在了他体内。他脑海里也多了一段光怪陆离的记忆，那段记忆里，有会飞的铁皮大鸟，有轰隆作响的铁皮车，有灯红酒绿的高楼大厦，还有穿得清凉衣不蔽体的年轻女子。
然而更多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女子的笑容。
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直到她最后穿上洁白的裙子，伴随着动听的丝竹声，跟识海里的男人步入神圣的殿堂，又因为一场意外被迫分离。
这都是识海里男人的记忆，他叫这个女人，阿愿。
那个男人说他和自己本是一体。
或许因为灵魂并未融合，他没有拥有那个男人完整的记忆。但从男人处处保护沈如鸳的事情来看，他跟沈如鸳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再结合沈如鸳落水之后的变化，沈不离的内心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也许，沈如鸳并不是真正的沈如鸳。
阿愿……
殷红的唇齿间碾磨着这个名字，似爱人呢喃。
如果识海里的男人真是另一个他，那么，阿愿是谁？另一个他，为何爱的不是海瑶光，竟要去爱一个陌生女子？
直到干果外壳在他指尖碾成尘埃，他才扬起微红的眼角，蕴藏起探寻的思绪，一把捏住果肉，动作肆意的丢进口中。
翌日，沈如鸳新提拔的贴身丫鬟小菊从园子外急匆匆跑进来，蹦蹦跳跳的跑到沈如鸳面前兴奋不已：“小姐，妙手神医进宫了！宫里的娘娘们昨日就送了帖子，听闻神医来盛京，人人巴不得见上一面呢！将军府外各家下人都快排到城门口了！”
见小菊口中满是与有荣焉的自豪感，沈如鸳扬眉抬脚：“备车！本公主也进宫孝敬孝敬师父去！”
沈如鸳却没有急着进宫，而是绕到愿成楼门口停下，见到了正吩咐人清扫门前积雪的弑光。见到铜色面具的丫鬟一身男装，忙得不可开交，沈如鸳只从侧窗探头唤道：“愿成楼的楼主大人，不知贵楼何时开门迎客阿？”
听见熟悉的嗓音，弑光奔至马车跟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大礼：“主子！您今日怎么有时间来了？楼里全部按照您的要求布置规整！重金聘请的药师已在我们楼里住下！后日就可以开张！我安排了人手，穿戴整洁，以愿成楼的名义去各府递了帖子！听闻有比妙手神医手上还厉害的药，他们都很有兴致！”
“做得不错！”沈如鸳未曾吝啬赞扬，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玉瓶，用手帕包裹着递给车外的弑光：“这就是我之前与你说过的，咱们唯一卖的药，包治百病，取名‘圣药’，楼里日后要卖的东西，自然咱们楼里人先用着！每日和水涂抹到脸上刻字处，那个印记定会好的。”
圣药得名于空间，毕竟那空间还叫圣女领域呢！
没想到主子还记挂着那个“娼”字，弑光轻轻抚上脸颊，摇头苦笑：“主子，这不仅是刻骨铭心的过往，亦是我前进的支柱，它时刻提醒我，我为何活着，因何活着。”
叹了口气，沈如鸳也没有继续劝阻，只道：“无事，你先拿着，待你哪日想明白了，随时可以用。”
不再拒绝，弑光感动的接过，凝视着马车里的女子，询问道：“楼中还有许多事情，我想问问主子，不知何时方便？”
想了想，沈如鸳笑道：“我现在要进宫，后日，我给咱们愿成楼请一个大人物来压阵，放心！”
待沈如鸳到四方殿时，殿内果然已响起女子温婉的笑，还有浅浅药香，和着热气，扑面而来，让冰雪都为之消融。
“妙丫头，没想到你还记挂着我这老头子，不过，老头子我这身子骨可硬朗着呢，说起来，也真是多亏了我那乖乖徒弟……”太上皇豪爽的嗓音响彻整个四方殿。
依稀可闻美妇试探的询问：“哦？竟不知太上皇竟有了徒弟？当年，我家瑶光可没那个福分，也都被您推辞过呢！”说罢，她掩唇轻笑起来，听不出半分不怀好意，好似真的只是玩笑话。
“咦？你来盛京，不是住在沈家吗？她竟一直未曾说过么？”太上皇颇为不好意思，却也未避讳：“我那乖徒儿正是沈如鸳啊！说起来，她就是过于低调了，听说后日她有个什么盛会，到时候我定要寻个由头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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