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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金色袈裟的男子笑得格外肆意,摸了一把自己光溜溜的脑袋,颇为不好意思道:“想来,您就是师父口中的长极师叔祖吧?小子秦梵,无目法师座下弟子,今日擅闯此地,是想借用一件物拾。”
尽管他说的冠冕堂皇,可老僧身上的气息还是骤然肃穆起来,看起来竟也是一个九星武者,在这凡俗界也算是顶级强者了。可惜……
“曾经听无目提起你,听闻是个佛缘不错的孩子。此处是禁地,不可擅闯,禁地的物品概不外传,你们速速离去,贫僧既往不咎,阿弥陀佛。”老僧拄着长帚,施了一个佛礼,还在试图规劝二人。
海瑶光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心中很是好奇,秦梵把她从竹屋拽起来,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给她一样东西,没想到,来的竟然就是所谓禁地。看这里严防死守,想必果真有什么宝贝。如今,她一无所有,倒不如真的搏一搏。想到这里,她躬身行礼:“晚辈瑶光见过长极法师。”
听到‘瑶光’二字,老僧的反应却比方才大了许多,他浑浊的眸子骤然一凛,周身气息也更为警惕起来,盯着红衣女子问:“不知是哪个瑶光?”
思忖片刻,海瑶光直言道:“昔日大梵国安平郡主,海瑶光。”
“原来如此!”老僧沉声笑了起来,目光炯炯,又带着一丝释然:“苦主寻上门,也是女施主与我护国寺之缘。只是,你之苦难,皆由自身欲念所生,外物无从帮施主解忧,还需施主自救。”
“师叔祖,她来寻你,正是自救。”秦梵哈哈大笑,笑声中竟隐隐约约散发出威压,居然把海瑶光和长极法师都压了一筹。
老僧震惊的看向男子,手中长帚已经化为佛光闪闪的武器,朝二人所在处攻来,惊道:“你不是我护国寺弟子!究竟是何方妖孽!”
秦梵反应速度极快,拽着海瑶光就往旁边闪去,堪堪避过那惊天一击,袈裟被夜风吹得飒飒作响,带起凛冽的寒意,他信手回了一道武技,口中笑道:“师叔祖且看,这不正是护国寺的功法么?我这一身本事,可都是师父所教,怎么,师叔祖看不出来么?”说着,他伸出猩红的舌尖,舔了舔唇角,诡谲而邪肆。
被他牢牢护着的海瑶光微微仰头,看向熟悉又陌生的男子,满眼不解,原来真正的秦大哥竟是这样一个人么?她来不及多想,便见那老僧手上的长帚就地化作佛仗,一朵金莲隐隐约约在老僧背后升起,他口中厉呵:“今日,贫僧倒要看看,你是什么怪物附身?!”
这是护国寺修至大道才会出现的金莲,对邪魔歪道极其具有杀伤力,以长极法师的资历,能让金莲保持如此形态维持一息已很是不易,可他觉着,对付面前这个小子应当已然足够。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竟直接挡在了红衣女子面前盘腿坐下,一副大义凛然无所畏惧的模样,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霎时,四周空气都被微微扭曲,一朵巨大的金莲恍若实质,从秦梵背后缓缓升起,这个金莲,瞧着比老僧的更大、更实质化。海瑶光被金莲挡住,几乎能直接感受到其中的佛法精妙,不过短短一刹,竟让她体内的桎梏松了松,有了突破的迹象!
“师叔祖,小子班门弄斧了,试试小子的这朵金莲威力如何?”说罢,秦梵背后的金莲直接朝着老僧那朵金莲飞去,两相碰撞,这方天地都为之变色,可没有惊动护国寺禁地外其他人半分,毕竟,这禁地的结界是无目法师亲手设下,还是有些门道的。这碰撞之力威力如何巨大,撞至秦梵面前时,却被他扯过红金色袈裟,牢牢挡在他和海瑶光面前。
待风波平息,二人起身看向对面,那老僧正前撑着长帚伫立在原地,神色平静,一言不发。
海瑶光有些担忧的问:“秦大哥,长极前辈……”
话音未落,就被男子一把拉住手。快步朝前走去,双手交握,海瑶光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那是不同于她曾经感受到的任何一种温度,是坚定、是霸道,是让她在深渊沉沦时伸出的那只手。
他侧头看了她一眼,鼻端发出轻笑,甚至能感受到一丝宠溺:“不必听这些秃驴瞎说,你的苦,我来帮你解决。”
分明他自己也是和尚,还是护国寺引以为傲的关门弟子,受无目法师庇护,才能在长戎国完整的生存下来,无论从何方面说,他都应当是怀着感恩之心的,可从这样一个男子口中,竟会吐出‘秃驴’这样的字眼,和她书信往来上的那些语气极其不同。可她没有问出来这些疑问。
二人与老僧擦肩而过,往内走去。秦梵的肩膀与老僧的肩膀轻轻擦过,那一刻,他清晰的听见了老僧口中呢喃:“魔……魔界中人,怎能召唤出我佛门金莲……”如此威力,如此实质,分明是佛子之象!怎么可能是魔?!无目又怎会收魔界中人为徒?或者说,大梵国九皇子,怎会是魔族?可他没有机会知道这些了。老僧口中的鲜血一丝一缕流下,在他体内,那碎裂的金莲夹杂着黑气正疯狂吞噬着他的生机。
那是……魔气。
海瑶光被秦梵带着往所谓禁地中走去。重重机关,神鬼莫测,若不是他熟稔的带路,以她的本事,也定然难逃一死,这更让她对护国寺和秦梵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直到石洞深处,她看见了面前的半块玉坠。那玉坠被阵法封存在半空,散发着莹润的光泽,这个物件,她似曾相识,见到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东西应当属于自己。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拿……
“别碰!”秦梵急忙拽住她,眸色深沉,笑道:“我来。”精妙的阵法在他手中变得无比简单,认真的眉眼中满是傲然自信,随着阵法光芒消失,玉坠跌落,他快速伸手接住。
在石洞常年不灭的夜明珠映照下,海瑶光清楚的看见了玉坠的裂纹,那是被一分为二的痕迹,玉坠上刻绘着复杂的图腾,看起来就很是古朴沧桑。秦梵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勾唇一笑,把手伸到她面前:“滴血认主,它就是你的了。”
“这是……什么?”海瑶光的目光被它所吸引,无法挪开半分。
“圣女领域。”秦梵笑答。
无目法师历经几日回到长戎护国寺时,直奔禁地,身后跟着一众和尚。刚走到禁地门口,便见到了身姿挺拔、伫立在院中的老僧。他快步上前,口中惊呼:“师叔!”
也不知老僧在此站了几日,身上的僧袍都堆积了灰尘,一旁其他和尚见此,边疑惑的问道:“师叔这是怎么了?”一边伸手去触碰老僧的身体。无目法师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的看着师弟的指尖刚刚碰到老僧的袍子,老僧就已经轰然倒下。
“师叔!”他心痛的呼唤着,可不止于此,倒地的尸体竟直接化作黑雾,消失不见,尸骨无存。想到临行前沈不离的话,无目法师心中疼痛难忍,问道:“秦梵呢?叫秦梵来见我!”
“秦梵一直在竹屋,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说是要钻研佛法……”其他和尚给他解惑。
顾不上太多,无目法师匆忙朝禁地深处走去,所有阵法和机关全部被破坏,走到石洞内,玉坠果然被拿走。一向平和的他怒然挥袖,快步走出,朝竹屋飞去,哪知刚到,便已人去楼空。这时他才确信,这一切跟秦梵和海瑶光定然脱不了干系。秦梵啊秦梵,莫非当年果真是他看走了眼,竟引狼入室,害死了长极师叔!更是弄丢了信物!对不起不离师尊!
‘盗贼’二人却已经踏上了前往西岭的道路。
另一方,七日时间到,寒铁等人终于从仙魔阵中出来,人间七日,阵中百年,所言非虚。看到汉子们眼中历经百年沧桑的坚定,血雨腥风中厮杀出来的凛冽之气,沈如鸳明白,这已经是一只成型的队伍,足以陪她前往西岭。沈不离更是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讨好道:“阿愿,他们团体作战时,身上的战气才是最厉害的。”
闻言,沈如鸳哄小孩般敷衍的点头:“嗯,都是不离上仙的功劳。”想让她说好听的,哼,等着吧,她可还记着先前的事情呢!他这么快就能嬉皮笑脸起来,她可不行。
五月底,沈如鸳带着愿成军队长们和弑光春喜踏上了前往西岭的路途。不用多说,沈不离自然是默默跟随,凌护卫见自家公子吃瘪的模样,忍不住挠头:“公子,为什么小姐不叫咱们一同走啊?”
沈不离脸色沉下来,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从前觉得护卫木头一点好,可这时候说这话,可真是让他不爽。明明知道阿愿不打理他,这呆子还非要拆穿,他没好气的回道:“管好各部就是。”言外之意则是,少管我的事。
凌护卫嘿嘿一笑,不再多言。真好,如今看见公子这样鲜活生动的模样,可真好啊!从前在海瑶光面前,公子是卑微的,也是木讷没有自我的。可跟沈小姐在一起时,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巨大的盛京城在他们身后逐渐变小,高耸巍峨的城墙之上,站立着数道身影,依依不舍的送行。沈如鸳拉起马车帘子,目光凝固在那几人身上。便宜爹爹、便宜娘亲、啥也没教的师父、还有那个不着调的父皇,甚至还有一直不喜欢沈家的左相派……他们就像是目送自家孩子远行一样,眼带期许。
这是她穿越到古代的第一个城池,她甚至已经产生了‘家’的归宿感,可如今这山高路远,今日一别,不知是否还能平安再见。愿成楼那些都已经交给太上皇总把控,有其他副手守着,老人院有苏嬷嬷,她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她给爹爹娘亲留了足够的灵泉水。
只盼望,一切都好。
除了大梵,其他几国也各自行动,派出了精英队伍前往寻找西岭遗迹的下落,这注定是一场异常激烈的厮杀。前路生死未卜,天地苍茫,他们只能勇敢的走下去。
【作者题外话】:大梵篇结束啦!要开启新的副本了。
他们的身份迷雾,也会在西岭副本中渐渐揭晓,也会有人死去,会有新的角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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