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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其晗醒来时却只觉得头脑发沉，他从重重迭嶂的被褥中翻找到自己的手机，发现由于下层世界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所以仅剩十几格的电量早就自动耗光了。
他爬下床，拉开抽屉找到充电器，插进电源，等待三十秒后，开机，一气呵成。
手机屏幕上的日期显示：第二天了。
罗其晗换算了一下，下层世界过去二十个小时，上层世界应该才过去两个小时不到，现在回去应该还是算他承诺的“很快”，他想。
一直没有摘下的石英表一秒一秒走着，上面的时间点和手机上完全不一样。罗其晗懒得每次穿梭在两个世界之间都调整一下时间，所以现在他的手表上的时间既不是下层世界的时间，也不是上层世界的时间。
他只把它当成和纪昶联络的工具。
按下可视通话按钮，几秒过后，传来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罗其晗一怔，再次尝试，对面依旧无人接听。
不好的预感瞬间充盈了罗其晗的整个大脑，纪昶这个家伙在做什么。
罗其晗连鞋都没有穿直接跑下楼，看见他的罗母还没来得及叫他一声，罗其晗就冲出去了大门。
但当他冲出家门站到大街上他才发现，他无处可去，他想要揪着纪昶的脖子质问都做不到。
如果纪昶那边不主动连接上信号，他什么都做不了。
罗其晗慢慢蹲下，一股难以抑制的无助冲击着他的内心。
这时，罗其晗再一次感觉到他和纪昶是两个世界的人，而他这边是最最被动的那个。
有些失魂落魄的罗其晗慢慢踱回家门前。
“怎么了儿子？”罗母赶紧上前问道。
罗其晗感觉自己这一觉没有让他缓解一些疲惫，反而又夺走了他仅剩不多的精力。
他挤出一点笑，边穿上自己的鞋边说：“没事，妈，队里有了紧急的案子，我得赶快过去一趟。”
“你睡了一天一口饭都没吃，吃几口再走吧。”
“不了……”罗其晗脱口而出的拒绝噎了一半在嗓子，他立即改口，道：“我带个鸡蛋走吧，去队里吃。”
“哎，好。”罗母高兴地答着，转身就进了厨房开始忙活。
罗父听见动静也下了楼，看见罗其晗有些破败的脸色，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太柔和地说：“你小子，你妈给你准备饭需要一会儿，我跟你先聊聊。”
要是放在从前，罗其晗绝对会拒绝罗父的“说教”，但今天罗其晗顺从地脱了鞋走到罗父身边坐下。
惯常上来就开始长篇大论的罗父这次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注意到了平时总是打打杀杀的儿子身上戴着不符合他的习惯的手表，还是不需要电池的老旧石英表。
所以他盯着那块表问道：“你十八岁那年我要送你一块名表当作成人礼，你说什么也不要，还和我大发脾气，怎么现在反而戴了一块这么不显眼的手表。”
罗其晗也低头看向石英表，他的目光渐渐暗淡下去，道：“一个朋友送的。”
“你那臭脾气竟然还能交到朋友。”
罗其晗依旧暗沉着脸不答话。
罗父继续道：“早就和你说别一整天埋在你们那些案子里，年轻时多交些朋友，总有一个是门路，比你做这些危险的事情要强。”
罗其晗突然抬头道：“您曾经对我的教导是多干实事，不要搞那些官场上虚伪的人情世故，让我踏实做事，还让我不要忘记初心。您现在怎么反而变了？”
罗父一怔，随后很快道：“我和你妈不年轻了，只想你安安稳稳的。”
“你怎么又在说教儿子。”罗母拿着五六个饭盒走了过来，一股脑塞进了罗其晗的怀里。
她道：“带给你们同事一起吃，大早上的就上班肯定来不及吃饭。”
正说着，罗母就推着罗其晗赶紧走，边推还边说：“你爸现在更年期了，别管他，你就做你想做的事。”
罗其晗抱着一堆饭盒站在门前看着自己的母亲，笑着笑着眼圈就红了。
他想，这里没有上层世界的光怪陆离，这是实打实的幸福。
重案队被他放了一个月的假，这五六份早饭自然没有人帮助他消灭。
罗其晗走进重案队，按开电源开关，灯火通明后，罗其晗已经感受不到一丝充实感。
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狠狠砸进座椅，揉着太阳穴。
他十分纪昶做的这个决定，如果自己是纪昶，面对一个虽然共同经历了很多，但依旧关系不近的组织的外人，他绝对会将他排除之外。
无论是为了保护组织的机密，又或是那是自己将纪昶锁进装甲车时的考虑，都合情合理。
又或者，他在怨自己得知他忘记了最重要的事后，第一反应是逃避。
“砰！”
突然响起的巨大声响将罗其晗惊到立马坐直，他迅速拉开抽屉拿出手枪。
他慢慢挪到办公室门前，听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仔细计算着外面有几个人时，门突然被撞开。
“生日快乐！”
罗其晗的枪口还抵在正举着蛋糕的蔡童头上。
一时间，这个场面静止了有那么几秒。
“你们……”罗其晗收起枪。
那娜上前一步说：“队长，今天你生日啊，我们打电话给你你不接，去了你家阿姨说你一大早就过来了，不过她当然记得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给你带的早饭里有荷包蛋和长寿面，还让我们跟着一起吃呢。”
罗其晗瞥了一眼桌上的日历，发现已经是11月22日了，这样看来，从认识纪昶到发生那么多事，再到今天，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下层世界意义上的三个月了，若是算上在上层世界的时间，可能时间更久。
另外三人看罗其晗目光有些呆滞，喊了几声队长才把他的神唤回来，所以赶紧问道：“阿姨说队里有紧急案子，什么案子啊，怎么没通知我们？”
武平也接话道：“上传系统了吗？我现在就调出来。”
他说着就要走回自己的工位，但被罗其晗一把拽回来了。
罗其晗说：“没有案子，我被我爹说教了，气不顺跑出来的。”
蔡童放下蛋糕，拿出事先就和蛋糕店订好数量的餐具才想起来从进来开始他就一直想着要问的。
所以他摆好塑料盘子后问道：“队长，纪医生呢？今天你生日，让他也过来吃蛋糕呀，我们特意给他多要了一个盘子和叉子。”
听到“纪医生”三个字，罗其晗心中突然闪过一丝不真实感。
他抬头看着三个等着他回答的人，眼神有些闪烁着说：“纪医生生病了，不能吃甜食，而且最近医院事情也比较多，暂时不要去打扰他了。”
“我们去看纪医生吧，正好有一个月的假期，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过了。”蔡童兴奋地说。
罗其晗立马转移话题，“现在还早，估计纪医生还在睡，今天我请客你们想吃什么。”
一听铁公鸡队长要请客，三个人全都化身惊讶脸。
还是那娜坏主意多，她说：“谁不知道我们的罗大队长有着身好厨艺，却从不轻易使出，我们不出去吃，我们要吃队长亲手做的。”
蔡童也是忘记了自己还尚处在实习期的情况，也胆子大起来，说：“好啊好啊！”
罗其晗看着叽叽喳喳的这三人，再回想到另一个世界有着相同容貌性格的三人。
明明那三个人本来的样子也应该是这样的轻松乐观。
家里还有上次纪昶在他家吃饭还未收拾的痕迹，看到纪昶换下的衣物，那娜说：“我去把纪医生接过来吧，他一个人生病也没人给他做饭。”
罗其晗不知道今天这三个人是怎么了，搁几句就提一次纪昶，但他也只能强行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地说：“吃你们的，纪医生的我会给准备，到时候我亲自给他送过去。”
还能不能再见，或许都是未知数，罗其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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