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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赵南在弥留之际突然提及其，他恐怕会强迫自己一辈子不去回想那时罗组长相当于默认的表情。
纪昶闭闭眼睛，心中好似有什么被勾起又埋回。
赵南继续道：“那次我们侦察部因为某些原因不得已报告给你们特缴组假的情报，而纪昶为罗组长挡了类人兽致命的一击，导致身受重伤，昏迷一个月后才苏醒。从此以后，罗组长对待纪昶的态度像是变了一个人，曾经的并肩作战变成了二人单打独斗，罗组长不再亲昵地称呼纪昶为小鬼小鬼头，纪昶看见罗组长如此，也从私下里的罗哥改为了时时刻刻的组长。”
罗其晗站到纪昶和赵南中间，挡住了赵南看向纪昶的视线，他道：“赵部长。”
赵南惨然一笑，罗其晗不让他看纪昶，他便不看。
他继续道：“纪昶，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带一点情感的声音从罗其晗背后响起，“因为我的苏醒不是他所期盼的，我没有死，他不开心。”
“这怎么可能！”罗其晗立刻反驳。
因为罗其晗知道，而且他十分清楚，从他来到下层世界后，他看到罗组长为纪昶做的筹谋，每一步都是为了纪昶，他怎么可能想纪昶死。
“因为，”赵南突然开口，“纪昶并不是不会变异。”
此话一出，纪昶感觉自己的脑内好像有一把琐突然打开了，但他推不开一直锁着的那扇门。
“什么？”罗其晗不可置信地问道。
赵南：“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人受了辐射不会变异的，纪昶在最开始做实验体那五年的确没有任何变异迹象，但在后来，你发现身体逐渐出现了不对劲，你主动找到我，希望我能越过技术部，对你进行监测。”
原来这就是为什么，技术部已经对纪昶下了永不会变异的结论后，纪昶依旧有在玻璃屋内被监测的模糊记忆。
赵南没有停，他继续说着，尽管此刻的他说话已经十分艰难了。
“后来的最终的结果就是，你会变异，只是比其他人潜伏期长，当我们实现了每个人寿命延长后，你的变异潜伏期也自然等量延长。”
“我确定了自己终有一天也会变成毫无人性理智的类人兽后，”纪昶接道，“找到了你，假情报是我让你报告给特缴组的，执意亲自和组长出兵，并在他遇到危险时挡在他身前，都是我计划好的——送死方式。”
罗其晗的大脑轰鸣一声。
纪昶想起了那段记忆，他记得他最后倒在组长怀里时，他说希望他能原谅他以这种方式和他告别，因为他知道，上层世界的人会活很久，他怕组长会忘记他。
纪昶低头苦笑道：“我在效仿思源哥，却侮辱了思源哥，他为了保护所有人的安全而牺牲，我的目的却是自私的。”
接下来一片沉寂。
赵南终于再也忍耐不住，一口血喷涌而出，而他也再坚持不住，栽倒在地。
罗其晗立刻上前扶起他。
赵南的胸口剧烈起伏，眼中已经迷蒙一片，吸气少进气多，但他抓住罗其晗的手的力气却十分大，饶是罗其晗都感觉手腕好似要断了。
他对罗其晗说：“现在……现在你可以解开第三层，也是最后一层密码箱了，咳咳咳咳咳……本来这些事应该最后才让你，让你们知道的，但我坚持不到那时了，高层全体进入下层世界，让我们的计划不得不提前，这一点他没有料到，我也没有料到，不过我庆幸你能和纪昶一起回来。”
罗其晗激动道：“赵部长，你不能放弃，你们平时总是告诉纪昶不许放弃，怎么现在一个个都在放弃。”
赵南嘴角不停留着鲜血，他笑着说：“不是放弃，是我们真的累了。打开最后一层秘密的钥匙已经在你脑子里了，要不要知道全部的真相是你自己的选择，咳咳咳咳咳……什么时候知道也是你的自由。纪昶……”
赵南拨开罗其晗看向纪昶。
纪昶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黑暗中他的头发遮盖住了他的眼睛。
罗其晗扶着赵南靠近纪昶。
赵南道：“不要怪老罗，你现在这样不是他一人导致的结果，我有错，还有一个已死的人也有错，我不求你知道最终的真相后原谅他，但就像罗其晗说的那样，不要放弃。”
纪昶听到最后这四个字，才慢慢抬头，他的眼里没有泪，甚至干涩地有些发红。
他说：“南哥，为什么我现在还没有变异？”
罗其晗肩头一震，难道这就是罗组长不希望纪昶醒过来的原因吗？
赵南笑笑不说话，握着罗其晗手腕的手终于松下劲来，重重砸在地上。
罗其晗背着赵南，纪昶手中拿着一张带血的纸条，上面有五个字：二楼楼梯间。
这几个字是用血写的，歪歪扭扭。
赵南的字一直都很潇洒俊逸，就算受了重伤写下的字迹依旧端正。
纪昶和罗其晗神情肃穆，就好像他们知道二楼楼梯间迎接他们的会是什么。
果然，当他们踏上二楼楼梯间第一个台阶时，就看到角落一个绿色的身影，周围满是血迹，滴滴答答，还在顺着楼梯一滴一滴流到纪昶的脚边。
一级一级登上，纪昶走到那娜身边，将她扶起，胸口处的匕首也被他拔出。
身体的僵硬程度与拔刀时没有喷溅的血迹都昭示着，那娜已经睡去很久了。
纪昶抱起那娜，将额头贴近那娜的下巴，就像小时候那样，一旦犯了错就躲到那娜姐身后，而这时那娜就会转过身搂住身体瘦小的纪昶，下巴搭在他的额头上，替他求情。
“那娜姐，我来晚了。”
话音刚落，一口鲜血从纪昶的口中喷涌而出，而他也踉跄一步，单膝跪地，膝盖狠狠磕在地上，整个楼梯间发出巨大声响。
尽管如此，纪昶怀中的那娜依旧稳稳地抱在他的怀里。
罗其晗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知道他不能上前，不能说话，一个字都不行。
这关纪昶只能一个人挺过去。
而他能做的，就是陪在他身边。
纪昶没有管自己唇边的血，他重新抱着那娜站起身。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突然从广播中响起。
“纪昶，我们或许可以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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