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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在x市的市政大楼被敲晕了吗？怎么我在家醒来了？
“你醒了？”叶梓端着一碗白粥走进来，“把粥喝了吧。”
“发生什么了？”我看到右手手背上的针眼，头昏昏沉沉地疼。
“你昏迷了四五天，一直发烧说胡话。我就把医生叫到家里给你打了几针退烧的。”
“你可算是醒了。”
我看见叶梓浓重的黑眼睛，面色憔悴，看来这些天她为了照顾我操劳了不少。
我接过白粥，喝了几口。“也就是说我这几天哪儿都没去，一直在家待着了？”
叶梓点点头，“粥还要吗？”
我摇摇头，把碗递给叶梓。“那我也没有去出差？”
叶梓再次点点头，“你好好休息吧。”
如果我这几天一直生病昏迷在家，那我去x市的只是梦吗？
我揉了揉有些疼的脑袋，怎么会有这么真实梦境？
蒲尧是绝对不会骗我的，或许我去问问他我就知道了。
“蒲尧？蒲尧？”我坐在床上喊了几声，没有人回答我。
如果我哪儿都没去，蒲尧应该是在家才对啊。
我下了床来到书房，他有时候喜欢在书房待着。
蒲尧也不在书房。
我又来到了阳台上，蒲尧也不在。
叶梓看着我光着脚在家里来来回回地走，从一个房间跑到另一个房间，嘴里念念有词的，还以为我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家里每一个角落都没有蒲尧。以前他也有这样一言不发就消失的时候，但是我总会有种他会在某天继续回来烦我的直觉。
这一次我确实完全感觉不到他存在了，我心底有一种想要哭出来的感觉。
我浑身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想到以前我在沙发上打游戏，蒲尧嫌弃我打得菜。
这个家到处是有蒲尧的记忆，我根本找不到一个能安心待下去的角落。
“怎么了？”叶梓没有想到蒲尧的离开会对于云淮刺激这么大。他们一直以为在云淮心里没有重要的人。
“不会回来了，他不会回来了。”
叶梓看着云淮颓废的样子，不知道该劝说些什么。
蒲尧消失的直觉在我的脑子里越来越强烈，但是我心里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件事。
他不会消失的，他不会真的消失了。
我忍不住冲到外边，我一定要找到他。
“云淮？”叶梓看着云淮穿着睡衣和拖鞋跑出家，她没想到蒲尧对于云淮这么重要。
哎，虽然是在意识世界，可是对于云淮来说，蒲尧是从来没有离开过的，他们是一直在一起，从15年开始甚至更早的时间。
叶梓拿了一件外套跟在云淮后面。云淮一直相信自己看不见蒲尧，她也不知道该劝说些什么。
“云淮，回家吧，别再着凉感冒了。”叶梓把外套披在云淮身上。“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好吗？今天不早了。”
我抓住叶梓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叶梓，你知道蒲尧对吧？他没走，他还在这里对吧？”
叶梓被云淮突如起来的激动吓住了，她到底要不要承认自己能看得见蒲尧？要是让云淮知道这里是虚假世界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叶梓，其实你一直都能看见蒲尧，你们还认识对吧？”
虽然只是我的猜测，叶梓日记本里的记忆手术执行单，蒲尧发明的记忆手术机器。我相信这不是巧合，我相信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同我一起证明蒲尧不是我的梦，他是真的来过。
叶梓没有把内心的惊愕表现在脸上，她没有想到云淮的观察力比她自己想的厉害。她瞒了这么久还是被发现了。
我看到叶梓点头，似乎看到了一点希望。
“那他有没有在我昏迷的时候跟你说他要去哪儿？他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叶梓没回答我，我低头看着叶梓被我用力攥红的手。
“云淮，别找了，忘了他吧。”
我看着眼睛，我的眼睛里仿佛是一个不是我认识的人。
我慢慢松开叶梓的手，我才不相信，蒲尧是不会真的消失的。
叶梓跟在云淮后面，“回去吧，你不可能把你们去过地方都去一遍的。”
因为有些地方的记忆被蒲尧删去了，云淮是不可能知道那些地方的。而且蒲尧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云淮是不可能在意识世界里找到他的。
云淮没有理会叶梓，依然独自地走在前面。叶梓第一次见到云淮受到这么大打击的样子，她都没有想过能给云淮带来打击的事情是因为蒲尧。
“他真的就那么重要吗？”叶梓喊出这句话后，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有些沙哑。
云淮终于停下来，叶梓看到他的身体在剧烈地抖动着。
云淮也在想这个问题，蒲尧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好像也没有，可为什么感觉到他要离开了，会这么的难过。
“我，我就是接受不了他离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云淮转过身，面对着叶梓。
“那要是有一天我也离开了呢？”叶梓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也会回到现实世界的，到那个时候云淮还会像今天晚上这样疯狂地找她吗？
“你，你不会离开的。”云淮满脑子都是蒲尧离开的伤心事，叶梓突然说她也会离开的事，云淮更加慌乱。
蒲尧他不一样啊，我还没搞清楚蒲尧是什么存在形态，只有我能看见他。消失和死亡不会是一件事，如果有一天我也不在了，那是不是就没人能证明蒲尧存在过了？
如果是死亡我还能祭拜还能扫墓，可如果他就这么一言不发的消失了，是不是我以后想念和记忆都无处安放了。
“叶梓，我要怎么证明一个可能并不存在的人存在过。”
我甚至开始怀疑蒲尧只是我创造一个形象，只是我分裂的一个人格，一切都是虚假的幻象。我越想劝自己忘掉我越忘不掉。
像是一瞬间掉入了海底深渊，巨大的水压向我扑面而来，我第一次因为一个人的离开感到了窒息和绝望。
叶梓只能拉住云淮的手，她知道云淮心情跌到了谷底，但是这一切都是她知情的。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就算是安慰也毫无说服力。
戏剧般地，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仿佛下一秒沉重的乌云就会压到我身上。
我很想哭，但是却哭不出来，眼泪仿佛被一个按钮操控了，就堵在一个堤坝面前倾泻不下来。
我一直以为那些电视剧里出了什么事就下大雨的情节过于狗血，我向来对于编剧的这种设定嗤之以鼻，但如今我才知道人在绝望到极点的时候，天是真的会下雨的。
可能这样的天气巧合就是为了让那些狗血戏剧般的人生多一点施展之处吧。
叶梓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惊吓到了，她没想到意识世界居然还可以下这么大雨。
意识世界的一切都可以受到云淮的操控，突如其来的大雨说明云淮的心情现在几近绝望了。
只有非常非常难过的时候才会希望天能下这么大的雨吧。
巨大的雨点拍打在叶梓的脸上，她第一次在虚假的世界里感到了一丝真实的疼痛。她看到云淮一脸平静就知道他是在故作平静。
她还是没忍住，心软了一下。
叶梓抱住云淮，“如果想哭就哭一会儿吧。只要你记得他在，那么他就在。”
如果忘不了就忘不了吧，就当他是只为了你一个人而写的故事，就当他是一个意外穿越到你生活中过客，只不过故事结束了，他要回去了，你还要待在书里。
蒲尧在家中醒来，摘下连接在头上的意识共享机器。
这一次彻底回到现实中，蒲尧并没有感受到计划成功后的喜悦，心里反而有种落空的失望感。
或许是在意识世界待久了突然回到现实会有种“水土不服”吧。蒲尧用力拍打了几下昏昏沉沉的头，尽量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从今以后云淮和自己再也没有关系了，他已经解脱了。n区，大火，x大楼，车祸......一切都不再将和自己有关系，他将彻底摆脱噩梦，等拿到专利的钱，他就可以和叶梓一切出国结婚了。
想到叶梓，蒲尧走到另一个房间，叶梓还没有醒来。
大概女人都比较心软，那就让她在那里在多待一会吧。反正距离设定好的强行唤醒时间也只剩下十几个小时而已。
毕竟相识一场，还说说一声再见吧，省得人回不来还在别处骂我。
蒲尧想到这些，一个人来到了恒民医院。
桓西和那个实习护士都不在医院，一个陌生的医生告诉蒲尧，云淮的求生意识越来越差，要做好一辈子是植物人的准备。
医生还和蒲尧说节哀顺变，蒲尧没理他，现在云淮已经如他所愿被永远地困在意识世界里了。
只要云淮在意识世界里死亡，病床上的他就再也不会有任何生命特征了。
不直接杀死他，而是让他在睡梦里体会到生老病死，经历完整的一生。这也算是相识一场蒲尧能做的最后的仁慈了。
蒲尧站在云淮的病床前，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来看他了。
云淮，你别怪我，我也只是想要更好地活下去而已，要怪就怪你知道了我的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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