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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恒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两个人静静地伫立着。
刀光闪在赵欢的双眼上，她心跳加速的问：“你拿着刀干什么？”
“切蛋糕，”纪恒生淡然一笑：“不然还能是什么？”
赵欢松了一口气，纪恒生又似笑非笑的问：“怕我杀人灭口？”
她还僵在原地的时候，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过来吃蛋糕。”
桌子上摆着赵**吃的水果蛋糕，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
“你煮的？”
“对啊，这可是我第一次下厨，女朋友你要多捧场哦。”
赵欢抿了抿唇，的确是第一次，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
她小心翼翼地端起碗，拿着筷子挑起晶莹的面条，放入口中不忍心嚼碎，眼眶中的泪水已如开闸收不住般，滴进香气扑鼻的面碗里。
“好吃吗？”
“好吃。”
好吃或者难吃，她都不会再有机会尝到了，她十分珍惜的连面带汤吃个干净，浓汤中掺杂着几分苦涩的味道。
是眼泪的滋味。
“吃的倒是痛快，不怕我给你下毒？”
“你忍心杀我吗？”
纪恒生和赵欢相视一笑，彼此都默契的没有说破。
“要不要打两把游戏，我最近大有进步哦。”
赵欢拿出游戏手柄，纪恒生果然从一开始就占据上风，他这个人很聪明，只要肯努力什么都能学会。
“平时你不是总抱怨，我打游戏敷衍你吗，现在我认真了，输了可不要哭鼻子。”
她努力遏制自己的泪腺，侧头看着纪恒生。
“怎么了，你最近忙案子，现在游戏这么生疏啊。”
“我认输。”赵欢不想把仅剩的时间浪费在游戏上，她想再多看看身边的人：“我们还是看会碟片吧。”
“这是什么片啊？”
“文艺片，《独占月光》。”
纪恒生点了点头：“这个女主角，是那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吧？”
“是啊，当时人人都说死者可怜；但被逼死的人，难道就不可怜吗？明星也是人，也有喜怒哀乐。她所承担的那些无端谩骂和猜测，全部只是因为某些人心底的黑暗和恶意。凭什么一个善良单纯的人，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么沉重的片子，我可欣赏不来。”
纪恒生刚想抬手换碟，赵欢便缓缓靠在他的肩上。
“这个世界为什么每天都要上演生离死别的戏码呢？难道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是因为上帝也喜欢看悲剧吗？”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好好睡一觉。等太阳再次升起，世界还是美好的。”
赵欢轻笑：“只希望我醒来的时候，还能吃到你做的早餐。”
黑夜让沈斯年莫名恐惧，她下意识的想抱住陆淮，才发现身侧空无一人。
她揉着眼睛打开灯，瞥见陆淮一个人在阳台上，双手抱臂望着明月，显得格外孤寂。
“崽崽，你睡不着吗？”
沈斯年拉开阳台的门，一阵冷风飕飕的将她睡衣打透。
“睡不着，出来透透气，是不是吵醒你了？”
陆淮回头，将沈斯年推回房间，转身把门关上。
“外面冷，小心着凉。”
沈斯年拉着陆淮的手手，坐回床上盖着被子。
“为了案子睡不着？”
“我在想，他会不会主动自首。”
沈斯年问道，“既然你怕他畏罪潜逃，怎么不直接申请搜查令，去他家直接抓人？”
“我不想我们走到那一步。”
那一步，也就是撕破脸，以警察和凶手的身份对立。
“你不是说，法不容情吗？”
“是啊，”陆淮抬手关灯，继续说道，“但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67条：犯罪以后自动投案，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的，是自首。对于自首的犯罪分子，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其中，犯罪较轻的，可以免除处罚。也就是说，他不是非死不可。”
“睡觉吧，崽崽。”
“晚安，好梦。”
长夜漫漫，两心寂寥，如荒野。
纪恒生站在床侧，凝望着蜷缩在角落里的赵欢。
她浓密的睫毛一眨一眨，呼吸急促不均匀，一看便是在装睡。
不愿面对生离，干脆选择死别。
他想走，又转身，多看了几眼，如此反复，直到天蒙蒙亮。
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洒了进来，照在了赵欢满怀心事的脸上。
他真的舍不得走，可是他必须要走。
他在赵欢的额头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凝聚了所有仅剩的柔情和叹息。
“早餐在桌子上，是我亲手做的，好吃的话要全吃光哦，难吃也请多担待吧。”
“我走了，很抱歉。”
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赵欢伸手拉住他的袖口。
纪恒生深呼吸了一口气，整晚酝酿出的勇气瞬间消失殆尽。
他从没有一刻如此寸步难行。
但就算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选择手刃人渣。
他轻轻的将赵欢的手指从自己的衣服上挪开，又小心翼翼的帮她掖进被子里。
“天凉加衣，多保重。”
“将你从前与我心，付与他人可。”
防盗门轻轻的带上，楼道里的灯亮起，一切尘埃落定。
赵欢缓缓睁开双眼，侧头看了一眼冒着热气的粥和小菜，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到枕巾上。
纪恒生，后会有期。
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警局门口，纪恒生瞥见陆淮正站在那里，看来应该等了很久。
“在等我？”
“我了解你的为人，你一定会来自首的。”
陆淮敛下目光，看向纪恒生的身后。
纪恒生知道他是在找赵欢，“她不会来的。”
陆淮点头：“不来也好，送这一程，只会更难受。”
“陆队，有没有那么一瞬间，你产生了放过我的念头？”
“没有，”陆淮坦荡的回答：“很抱歉，我不能那么做。”
纪恒生想了想，“希望你以后，不用再面对这个难题。”
陆淮皱眉，想起了什么，“你为什么重返现场，留下伪证？明明是天衣无缝的犯罪，我们可能永远都无从知晓真凶。”
听了这番话，纪恒生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径直的往里走。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的背影显得潇洒又孤独，“我已经永远失去我妹妹了，怎么能让别的妹妹失去哥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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