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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女子显然没料到她会说这样一番话。她以为，这些年，大家都该习惯了。可每每提及，才发现平日只是不敢提及罢了。
“杨祁进”这三个字俨然成为杨家的心头刺。
“绵绵！”外面传来盔甲相撞的声音，他声如洪钟，却也能探得一丝不安。当他走进来瞧见自己的夫人也坐在那里的时候，愣了一下。
这应当是杨风了，杨家的大将军。钟锦想。
“夫君，怎么了？怎么如此焦急？”杨夫人连忙起身相迎。
“呃……就是营里出了一些事，我找绵绵商讨一下。”
杨夫人方才担忧的脸就拉了下来，她虽不大开心，但总体还是温温柔柔的。
“你总说绵绵性格不好，可若不是你自小教她那些东西，她早该同我学女红，做个温婉的女子了。这年纪，也就不会同你们这些粗汉日日在一起，绵绵也早该寻得一良夫了。”
“娘，我不想嫁人。我就想一辈子在娘身边，和爹在军营里。”
“胡闹。”杨夫人嗔怪杨风，“你看看，日日教给绵绵的都是些什么？你当初给她取名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好好好，夫人，都是我的错。”
“你既知道，以后不准再吼绵绵了。你们性格如出一辙，谁也别低看谁两眼。”
“好，夫人，你身体不好，多去休息休息，我同绵绵商量一些事情。”杨风看着绵绵，总归是有些急了。
杨夫人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倒是没见过杨风何时这般乱分寸。但到底是军中的事，自己听不懂多少，便要离去。
待杨夫人一走，杨风就迫不及待道：“绵绵，祁进失踪了，生死，不知。”
杨绵绵听了这话，一个没站稳，就跌回到凳子上。她眼神飘闪，好似不大相信这句话。
“在漠北的金苏，回锦官的途中遇到埋伏。漠北应该派了大量兵力去寻，但消息传来这里已经过了这么多日了。祁进他……杳无声息。”
“爹，会不会是消息传错了？可能是哪里出了问题？”杨绵绵一连串的质问显然是不信。
杨风好似有些累，他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背脊有些弯曲。“我又何尝相信，可是连连派去的几条暗探带来的都是同一个消息。”
“绵绵……这件事，先别同你娘说，如果，如果祁进真的出事，能瞒你娘多久是多久。”
“杨风，你这是要我的命！”那方才该离开的杨夫人又回来了。她一只手撑着院墙，一只手捂住心口。细眉高高蹙起，满脸痛色，眼中已含了盈盈泪水，胸膛起伏得厉害。
“夫人。”杨风没想到她会去而复返，但看到桌上一方粉帕的时候，又明了了几分。
杨风连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夫人，扶住她到凳子上坐下。杨绵绵也赶忙倒了一杯茶，伸长了手递过来。可那双手分明都是颤的。
“杨风，把话说清楚了，阿进他到底怎么了？”杨夫人眼泪不停地流，眼中好似乱石崩塌，兵荒马乱。
“啊？你说话呀杨风！阿进他怎么了？你给我说清楚呀！你还真打算把我瞒到死吗？如果不是你，阿进他也不会去漠北。他离开我的时候，分明才和我一样高。如果不是你，我也是个有儿在身边的娘，不会看着别人，眼中满是羡慕。”
“夫人……”
“你闭嘴！”杨夫人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姑娘，头一回，这般失态。眼泪不停地流，呜咽声音不止。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狠的爹，竟然肯让自己的儿子去那种地方。阿进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还我阿进！你还我阿进！”杨夫人拿拳头砸杨风。
杨风握住了她纤细的手，不为别的，只怕她捶上盔甲，伤了自己。
“可谁的儿不是儿呢……他们的儿能去，我的儿就如何不能去了……我不过就盼着，这天下能太平一些……”杨夫人喃喃。
当初去漠北，只是杨祁进一人的选择。大家心里都清楚，可杨风却觉得她怪他没错。本可以，利用父亲或者将军的权利，强行留下杨祁进的。
可他，却是让他走了。那时才是一年伊始，冰雪都还未消融，年纪轻轻的杨祁进便一人一马独上漠北。
“娘，我去一趟漠北，我一定能把阿进带回来的。”杨绵绵话里哽咽。
杨夫人哭声顿了一下，随即，哭意更甚。
“绵绵，你不想让娘活了吗？你也去漠北？你这是要娘的命呀！你，你……”话还没说完，杨夫人就晕倒在了杨风怀中。
看到这里，钟锦怔怔的。他们在说什么？是沈更吗？他失踪了？生死不知？
眼中就像一场暴风雨席卷而来，不止有大颗大颗的雨滴，还有乱石崩塌，屋瓦席卷。直到暴风雨大到彻底遮住钟锦的眼，眼中最后一丝烛火的光亮也要熄灭，钟锦身体轻微摇动，耳边鸣鸣，竟是要往一边倒去。
“钟锦！”关山月眼疾手快地将人扶住，那一下没能克制的焦虑传出：“怎么了？”
“没事……”钟锦借了关山月的力站直，“没事，只是这人意志力极强，奴婢耗费心神也没法探取一丝一毫信息。还望将军和国主原谅。”
“既然这样，就算了。”关山月意识到自己有那么一瞬的失态，缓缓放了扶住钟锦的手。
“那这人怎么处置？”关知水饶有兴致地看着钟锦。
钟锦“扑通”一声跪下，顿首再顿首，她祈求道：“国主，奴婢好歹也是红楠国的人，不求太多，只望国主能少对她用刑。如果国主同意，奴婢愿意日日前来，逐步将她的意志力瓦解。”
“你说她意志力太强，这可不是就要我多动刑吗？”那似笑非笑的唇角满是戏谑。
“这样适得其反！奴婢自有法子，还请国主同意。”
关知水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关山月，问钟锦：“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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