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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血色弥漫，有桃花落在血中。
叶青青站在血泊中央，看着那个少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也忘了自己为何要站在这里。
少年是她带入府中的，也许从清晨爷爷叫她离开王府去探查时，她的使命就是带着这个少年回来然后毁去端王府。
一个青年持刀，步伐如虎，长发随风飘舞，脑后绑着一根红色丝带，颇显少年意气风流潇洒。
同样没有任何雨滴落在他的身上，只是那刀还在滴着血，青年脸上横贯的刀疤也张扬出了无尽的煞气。
镇国公，秦风。
曾经长安城中有名的纨绔，如今年轻一代中最有名的实权人物。
红色的小鸟站在他的肩头叽叽喳喳地，想要更靠近那个少年一点。
“惊鸿？”
天下无双的神器虽早已有耳闻，谁敢有半分看轻。
这把弓如今要是在少年手中射出，怕是先天也有可能会陨落，弓在他手中，整个长安城怕是都找不出他对手。
“将军！”
秦风一丝不苟地行了个军礼，从始至终没有瞧叶青青一眼。
惊鸿兴奋地扑动翅膀，落在少年肩头，用自己的小脑袋乖巧地蹭了下少年的脸颊。
“谁的血？”
“几个小鬼的。”秦风看着跪倒在血泊中的老端王，眉头微皱：“陛下说再怎么老端王不能杀。”
言外之意便是除了老端王其余人都可以杀了，只不过今日之后老端王也别想再有半分自由。
叶青青站在雨中，惊恐地看着两人，她从未想过王府就这样被放弃了，也对犯了禁令本就该被满门抄斩，只是他们习惯了皇室身份给他们带来地身份和荣光，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老端王坐在亭中，如往常一般做派，再派她将少年带入府中，换上一身他最喜欢地锦鲤红袍，安然赴死，这大概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可她不甘心，府中还有很多人，他们是无辜的。
齐恒之已经走了，方才他们有了最后一个拥抱，她本以为她也能如爷爷那样安然，原来心底还是会害怕。
她知道她现在的样子很狼狈，她颤抖着手想要去扶起自己的爷爷，最后才发现老端王的髌骨已经完全碎了，他这辈子都没有站起来的机会了。
于是她跪在老端王身边，心中思绪万千，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怕了？”
老端王的声音响起，如往常一样摸摸孙女的脑袋，为她擦去脸上的雨水，用最后的力量为她挡去天上落下的雨水，只是她的身上早已湿透了。
“我陪着爷爷。”叶青青只是这样说着。
”名单呢？“少年丝毫不在意依偎在一起的爷孙俩，将绣春挂向腰后。
秦风眼皮微跳，长刀在侧，惊鸿也已经到了，杀伐将起。
一张纸，一份名单，不过两眼就能看完。
”青青！“
有人拿着刀穿过大雨，奔赴而来。
书生也是能拿起刀的。
“青青！“
青年穿过大雨，穿过两人身边，跟着跪倒在老端王身边，那把他从门口侍卫手中抢来的刀就放在一旁。
同样跪在雨中还留着血的老爷子有些心塞。
“傻子，你不该出现在这儿的。”叶青青万分惊恐，一个出身相符且与这一切无关的人出现这儿，那么他今日无论如何都无法置身事外了。
”我说过要陪着你的。“
这个平时不太爱说话只是习惯听着她叽叽喳喳说着一切的，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与她早已定下婚约的青年颤抖着手握住了自己未婚妻的手，两个倒霉的人早已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了，不可否认的是两个人看起来很狼狈，毕竟两个时辰前两个人还可以选择无忧无虑的走在长安城的街头，现在却要面对生死了。
”你父亲不会同意的！“
齐恒之是相府嫡长子，曾经这个身份是他们在一起的助力，现在是阻力。
他的身份还代表着相府，她能出现在这儿就已经很神奇了，更不用说陪着她去死了，而且她舍不得。
她事事不如那个红衣姑娘，事事想与那个人比，只有齐恒之不会拿去与那个人比，她舍不得。
两人还想说什么，却瞥见那两人转身走向王府更深处，雷声又响了起来。
\"怕什么？两个傻孩子，那是会随便乱杀无辜的人吗？\"老端王终于说出了刚才没有说完的话：\"该死的是我呀！\"
他叫来孙女候着，原本想的是待他死后好有个亲人收尸，不至于死后还饱受风雨摧残，却没想到被这两个傻孩子误会了，硬生生在他面前上演了一出苦命鸳鸯生离死别的好戏。
他抬起头，看向被晦暗天色笼盖的四周，在黑暗里站着许多人，他们根本没想着隐藏自己的踪迹。
陛下下了诏令要他活着，那个人也没有杀他吗，那么他就只能苟活于世，谁也杀不了他。
王府大堂满满当当坐满了人，整座王府的青壮年都在这儿，可最年少的也有二十五了，剩下的人却不在。
过往他们代表着恣意张扬，如今脸上全是灰败绝望。
没有人想着逃，因为他们知道他们逃不了，从少年下场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只能选择等待。
等待着风雨，等待着未知的命运，等待着人生的尽头。
见少年进来，所有人整理了下衣摆，确定没有褶皱，好像是要保留自己最后的骄傲和尊严，整齐地行了个大礼:“拜见将军！”
少年平静地受了这礼，秦风搬来了一张太师椅，少年顺势坐下，微微靠在椅背上，似是有些累了，半眯着眼，却更像是等待着攻击的猎豹，压在众人的心头。
众人也不敢再坐下，低着头不敢抬头看那人一眼，双腿都在抖。
“谁来说说？”
许久之后少年才开口吐出四个字，众人却觉得压力更大，汗水止不住地往下淌，那身体面的衣服竟是要被他们自己的含税给弄脏了。
“我来吧。”站在最前方的中年人咬了咬牙，站了出来。
他便是这一代的端王，如今王府真正的主人，只是看不出有半分气度，那灰暗的脸色表明他不过是个表面光鲜的壳子，内里早就掏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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