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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被他的压价惹恼的客官也有不少,怒极谩骂的更是数不胜数,只是大多都是哭号自家家中苦事,怒骂自己不尽人情。
而今天这小青年,居然会站在其他人的角度与自己理论,掌柜的挑挑眉毛,对台下之人颇有几分另眼相看。
只是他的钦佩并没有持续几秒钟,就又恢复到了那种商人惯有的姿态。虽然满是笑意但说话内容不带一丝温度。
但是他今天倒是被这个俊秀的小公子引起了几分兴趣,不由得多说了几句:
“公子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可知为何自古以来当铺柜台设置的如此之高?说起来,你我之间不过是商品钱财上的交换,彼此看不见对方的神情,你看不见我们这行的‘所谓’丑恶嘴脸,我们也无需知晓你们的穷困潦倒,苦雨凄风。”
“这东西你若是觉得价钱合适,那我们都是称心如意,若是觉得不合适,那大可再换别家,另作打算。”
“去换别家,也得您诚心想让我去才行啊!”沈歆重重的在“您”这个字上用了一下力。
“说是可以再换别家,你家的做派,倒真不像是正经店家能够做出来的,何必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掌柜闻言,心道这话正好正中自己下怀,语气也不再那么和善,说道:“公子难道不知道这扳指有蹊跷?”
“什,什么?”沈歆有点没有底气,这扳指是那俩外邦人给自己的,自己也没问他俩来自哪?万一真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自己岂不是惹祸上身了?
“这白玉扳指精致小巧,看这手艺绝非寻常民间普通工匠做出的,极有可能是皇家贡品,这内里还有极小的一个‘古’字,据在下所知,古可是西羌国的国姓。公子敢说这东西是你自己的?”
沈歆听的云里雾里,但嘴上还是逞能道:“不是我自己的又如何,这是我认识的外国友人送我的,别人送的东西,我转卖难道犯法吗?”
“转卖他人相赠之物倒是不犯法。”沈歆长舒一口气。
“但是私通外国犯法!”沈歆大概能想象到,在古代若真被治个私通外国的罪是什么下场。
她只感觉双腿一软,直接跪坐到地上,本来柜台就奇高无比,她还因为害怕缩成一团。
看这画面,她更像是一个等待判官审判的无名小鬼了。
还没等她再说话,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嗤笑。
怎么这声音有点耳熟?
她慢慢地转过头向门口望去,果然是她最不想见到的那张脸。
此刻,当铺的门口倚着一个身躯凛凛,相貌俊朗的男子。他一身靛青色月白蝶纹锦衫,眉目如画,姿容似雪,只是这美男现在的心情绝对是称不上美妙。因为他那一双朗目现下正往外射着寒光,看起来盛气逼人。
就看了一眼,她就立马把头转了回去。
这倒霉鬼怎么找到这来的。沈歆心道自己未免太倒霉了,这到底是什么事啊。
秦宇诚看自己派官兵找了快两天的婢女见到自己就这副表情,火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呵声问道:“见了本宫还不行礼?”
沈歆还没什么举动,倒是柜台之后的掌柜的一溜烟儿跑出来了,恭恭敬敬地给秦宇诚行礼:“小人见过大人。”
掌柜的只看了一眼沈歆拿给他的玉扳指,就觉出不对劲了。
他先是假意派伙计们出去跟其他分铺联合,与沈歆周旋,目的就是把她引回来。
然后他自己偷偷报了官,没想到正好有好些官兵在附近找人,听完他对沈歆的描述之后,个个都是面露喜色。
懂事的官兵早就先一步跑回去跟五皇子禀告了,秦宇诚一听说有疑似沈歆的人出现,立马亲自前来,准备自己抓这个不省心的婢女回去。
掌柜的虽然不知眼前人就是当朝五皇子,但是眼见着他气场相貌都绝非凡品,多年来他的眼力早就练出来了,自然也恭敬地以大人相称了。
沈歆现在只恨自己不会隐身。她没着急跟秦宇诚低头伏小,而是又看了看门外,盘算着如果跑出去,被他又抓回来的几率是多大。
只一眼,她就完全打消了逃跑的念头,现在外头全是官兵,把这一个小小的当铺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糊了个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她压根儿就没想到这些人单纯只是秦宇诚派来找她的,再结合着刚才掌柜的说的私通外国之罪。
她只以为秦宇诚和外面那些人都是要来将她治罪的,她突然觉得脖子凉飕飕,连呼吸都有些加快,忽然有种大限将至之感。
现在服软还来得及吗?
她又瞅瞅秦宇诚那张不断散发出强大的压迫感的俊脸,此时他正用那对完美的眸子紧盯着她,由于她半天还没有行礼的架势,那对眸子里现在更是浮现着冷峻严厉的眼神。
秦宇诚强大的气场再加上沈歆本身的心虚,让她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只希望服软之后,这倒霉鬼能对她从轻发落,她除了混了个扳指之外,可什么都不知道了啊。
她愁眉苦脸道:“奴婢见过殿下。”
秦宇诚之前本来对沈歆擅离坤桐殿之事是大发雷霆,一心想着找回这个胆大包天的婢女之后,要好好惩治一番。
没想到,等到达之后,先听见了沈歆义正严辞的指责当铺老板,说话铿锵有力,表达的态度不是尽说自己的难处,而是在为其他人着想。
秦宇诚听着,对沈歆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婢女也有些刮目相待。
再后面,看见她那刚才还趾高气昂,见了自己又不得不认低伏小的神态,他倒是直接消气了不少。
不过虽然心里觉着好笑,但他面上还是有皇子的威严的,秦宇诚冷冷开口道:“呵,你之前的傲气呢?”
之前的傲气已经过度透支了,现在只剩想活下去的苟延残喘之心了。沈歆没说话,只敢在心里默默地想。
沈歆有些惆怅,本来志向万千,现在因为贪点小钱,一切又被重新打回原点,甚至比之前还惨。
之前虽然嘴上不饶人,惹五皇子心里记恨,但起码没犯过这种政治性错误啊,不至于让人家按住这么大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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