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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掌家夫人要和离 > 第1章 江南烟雨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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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初春时节天气尚冷,本应是出去踏青的好时节,奈何偏偏下起了大雨,闲来无事坐在门前闲聊的人嘴里聊着的都是江南谷家的闲话。

    要说这谷家也是江南顶有势力的商贾大户,可这家少爷的名声却偏偏他娘亲给败坏了。谷家三代同堂偏偏到了这了如今这一辈子孙凋零,这唯一的孙子却还是一个青楼里的女子生的,不管这谷家家世如何显赫,男孩以后的身份再尊贵,也免不了要被街坊四邻说三道四。

    谷家的生意做得极大,上至玉石古玩金银首饰,下到绫罗绸缎瓷器摆件,只有想不到的,没有这谷家不敢经营买卖的。

    如今掌家的是老太太,众人尊称她太祖老夫人,这老妇人曾有过两个儿子,可两个儿子却都是不长命的,大儿子生下来便是个体弱多病的,还未到气的年龄便已然过世了,二儿子好歹活到了娶妻生子,娶了妻纳了妾接连五年内却仍未生下一男半女,偏偏是带回来的无名无份的青楼女子为他生了一名男婴,这男婴便是如今谷家的少爷,态度老夫人捧在手心里的独孙谷君阳。可这二儿子也是命运多舛的,孩子未满三岁出海后就再也没回来了,众人猜测是遇了海难,可这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

    好在留下的这根独苗让太祖老夫人有了慰藉。

    谷君阳从小是太祖老夫人看着长大的,这孩子头脑机灵做生意自有他的一派门道,十五岁便接手了谷家的生意,在江南混的风生水起,谷家也因此愈加富足了。

    如今让太祖老妇人最发愁的是这独孙的婚事。

    谷君阳母亲身份低微,若是娶了名门大户的女子,又怕孙文压不住,可若是娶了低门小户的农家女又实在配不上谷君阳如今的身份。

    可如今谷君阳以来是二十有七了,却还是无心婚娶之事,太祖老夫人不可能不着急。

    太祖老妇人守着谷君阳提过很多次娶妻的事,可是谷家这位少爷像是耳朵塞了驴毛一般完全没放在心上。

    太祖老夫人便找了媒婆到家里喝茶,说是喝茶实则别有用意。

    她让人备了银子,等媒婆坐定以后,她便将这银子塞到媒婆手里,脸上笑着问道:“我孙儿一直不想娶亲,可有什么高招?”

    想来干了十年八年的媒婆,总会有那么点看家的本事,老夫人今日请她来喝茶,自然是让她来给谷君阳说媒的。

    媒婆自然心领神会,一边嘴里喊着老姐姐,一边说着:“其实说来也简单,我倒还真没听说过,哪个男子能把刚娶进门的新媳妇推出门的,老夫人也不必太过担心,只需为他安排一门亲事,将那姑娘家娶进门,我就不信新娘子坐在床头,他能视若无睹!”

    说的在理,太祖老妇人又将自己选孙媳妇的要求说了一通。

    媒婆选了三五个人给太祖老夫人看,终于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挑到了一个合适的。

    太祖老夫人见了那女子的画像,便请了媒婆,差的下人连夜将聘礼送了过去。

    话说这家姑娘的确是最合适嫁到他们家的,家里往上数三代都是书香门第,如今虽然苏家家道中落父亲是个书生,但家底还算殷实,虽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的姑娘,但名声教养都是极好的。

    太祖老夫人将女子的画像送到自家孙儿跟前,可谁料到谷君阳只是看了的好像一眼便应了这门亲事。

    并非是谷君阳看中了这女子的长相家世和外貌,只是他平日里忙活着里里外外的生意,家中也确实是得有一个人女人打理了,既然太祖老夫人都说好,那必然是顶好的女人,娶回家来既能帮他照顾老夫人,又能帮他打理里里外外的生意,说到底他也不亏。

    不过那画像上的女人长得的确是好,且不说是否是秀外慧中聪明机灵,单看长相也是中人以上之姿,应当是娇俏柔弱的女子。

    他对自己的婚事也不怎么上心,不管娶谁都一样,他。对于太祖老妇人安排的这门婚事并没什么意见。

    而另一边苏家,被众人口中提到的苏家的姑娘此刻正撑着油纸伞往学堂走。

    又到了饭点儿了,他父亲苏申如今便是这学堂的夫子,他这个当女儿的谁不能替父亲担起赚钱养家的重担,但洗衣做饭她还是能做到的。

    学堂内大多都是男子,她不便久留,放下食盒叮嘱父亲要按时吃饭以后她便起身离开。

    江南入了四月以后便是烟雨季了,阴雨霏霏接连下了好几日,连空气里都是湿润的。

    她所幸无事可做,便撑着油纸伞,沿着这条小路慢悠悠的散起步来。

    此时街边的门大开,卖猪肉的王大婶一盆水泼泼出来差点甩在苏沐身上。

    苏沐往后退了一步,并没放在心上。

    王大婶看着她这身段这样貌十里八村是再也找不出这么俊的姑娘的,王大婶也是个热心肠的,她对着苏沐喊道:“丫头,你今年多大了?”

    苏沐笑着打趣的说道:“王大婶不会是要给我说媒吧?”

    这村里要给她说媒的人可真是不少,每日出门都能遇上那么一两个要给她说媒的,虽然她心中不喜,但是表面上却还得装得云淡风轻。

    “可不是嘛,我看你也到了该婚嫁的年纪了,可是婚配了哪家的郎君?”

    “不曾婚配!”

    “丫头,你想找个什么样的?你跟我说!”王大婶来了兴致,拉着她非要找她聊聊。

    “我也没什么要求,找个我喜欢的,对我好的人就行了,但最重要的一点是只能娶我一个,若是他日后纳妾,我可是不依的!”

    就苏沐这模样身段将来必定是要嫁给哪户的富贵人家,可富贵人家哪有不纳妾的人呢?

    且不说她嫁过去能生几个孩子,单说纳妾这件事儿,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就算是嘴上说着不纳妾,可家中常备考虑到孩子的事将来也还是得张罗的纳妾的。

    王大婶儿想了想说道:“富贵人家哪有不纳妾的?除非是嫁一个跟你爹一样老实又没本事的!”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就算我将来不嫁,我也绝对不会嫁给三心二意妻妾成群的男人!”

    王大婶嘴上不说什么,可心里却已然是嘲笑这丫头太过迂腐,果然是书生教出来的女儿,一个个都是死脑筋一根筋不会拐弯儿的。

    苏沐离开这条街以后便去了,离这里最近的布庄,她要截上三尺给自己做件新春装。

    “小姐,你看这料怎么样?这可是纯蚕丝的,摸上去又滑又舒服。”

    这布庄的掌柜只看她身段窈窕长相美艳动人,却不知她是哪家的千金。

    “一尺多少钱?”苏沐的时候摸着这布料,觉得这布料的确是好布料。

    “一尺三两银子!”

    苏沐咋舌:“有点贵呀!”

    若放在平日里,三两银子都够给他们家一家四口裁布做衣服的了。

    “好的东西自然是贵的,要不小姐你看看其他的,新到的这批棉布就不错,三十五个铜板就能裁到一尺,你看怎么样?”

    苏沐伸手摸了摸刚才老板指的棉布,这棉布是低等货,表面粗糙摸起来也不顺滑,摆明了是这老板是在嘲笑她没钱买好的布,她的自尊心比天大,是受不住别人这般嘲讽的,她一咬牙一跺脚,狠了狠心,从钱袋里取出六两银子:“给我来两尺!”

    她钱袋里只有这六两银子,可这两尺布根本不够给她自己做衣裳,若是单做上衣或是单做裙子是足够的,可若是做上下两件就有些拮据了。

    回去以后她便有些后悔了,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

    她将布放在桌上,不管怎么才,这两尺布都不够做上下两件的一身衣裳。

    量到最后她自己都放弃了,想来她姐姐的女儿刚满四岁,拿剩下的布给这小丫头做件小褂子也可。

    看着这上好的丝绸布料裁成一件小衣裳,莫名觉得有些心疼了,诞生在她这样的人家花钱就得节制,并非是想买什么就能买到什么。

    她挑灯做到半夜终于是将小丫头的小褂子给缝好了。

    她拿在手里左看右看,不管怎么看这衣服都好看。

    就在这时候她听到外面的门响,大抵是父亲回来了。

    她起身出门去迎,却见父亲满脸愁容,像是丢了十两银子一般。

    “爹,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吗?”

    苏申进了屋坐上了饭桌问道:“你弟呢?”

    苏沐的弟弟苏御是个实打实的败家子,此时应当是在哪个茶馆酒楼里逍遥呢!

    “别管他,我们吃我们的!”苏申一提到这个儿子便是一肚子的火,他拿起了筷子,她家的规矩便是食不言寝不语,苏沐被教养的很好,有大家闺秀的气范儿。

    吃完了饭苏申才开口说喜事:“媒婆给你说了一门亲事,你可知道扬名江南的谷家?”

    那谷家的事儿,只怕是街坊四邻没有不知道的,苏沐虽不爱说闲话,但也从别人的嘴里听过那么一二。

    “这谷家可是名门大户,你若嫁过去后半辈子便不会再跟着爹吃苦了!”

    苏沐皱起了眉头:“爹,女儿有一言,不知该不该说。”

    “你说!”

    “我听说谷家的少爷是烟花之地女子生的,我倒也不是瞧不起他的身份,只是担心他若是个浪荡子,爹也知道女儿曾许诺发誓,以后要嫁一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夫君,若是找不到这样的人,那我就算是当一辈子的老姑娘,也是绝对不会嫁的!”

    “我已经让人去打听过这家少爷的人品了,这国家的少爷如今都二十七了,身边也不曾有一妻半妾,想来应当是个安稳顾家的,爹已经应允了这门亲事了!”

    苏沐心头一颤,父亲向来疼她,绝不会贸然提议他答应这门婚事的,必然是有难言之隐。

    “父亲若是遇到什么难处,大可同女儿讲,但这门亲事女儿是不会答应的!”

    苏申不理会她的诉求,只是冷冰冰的丢下一句:“婚娶的日子就定在月底,早些准备准备吧!”

    苏申这是亲手向女儿所有的退路都砍断了,可偏偏苏沐不是个乖乖认命的姑娘。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空气里透露着一股泥土的腥臭味,好似是老天爷在嘲弄她,让她这辈子只能听从天命安排,乖乖的嫁人生子,她只恨这辈子不是男儿却偏偏生在舞文弄墨的文人世家,自视清高却不能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只能如臭水沟里的烂泥一般遭人唾弃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抬不起头。

    “小姐,别跪着了,再淋下去怕是要生病的!”

    她咬着牙跪在雨里,雨水混着泥水沾湿了她的裙角,此刻的她如同是飘零泥中被被碾压的桃花一般,只可惜她有那抱香而死的志气,却只能接受零落成泥的命运。

    她还是依旧不肯站起来,只是为了恳求自家父亲不要逼她出嫁!

    “爹爹,女儿从小到大从没求过你什么,我只有这一个要求,求你不要将我嫁出去!”

    她哽咽却喊得格外大声,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所有力气。

    苏家三代皆是书香门第,曾祖父那一辈也是在朝廷中当过官的,可到了苏申的父亲这一代便已经是家道中落,苏申在书塾里教了一辈子的书,却没想到自己教出了苏沐这样一个冥顽不灵的不孝女。

    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家里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如今只有她这个二女儿尚未婚嫁,做父亲的厚着脸皮三番四次求媒婆说媒,如今终于为女儿觅得一户好人家,可没想到女儿竟是怎么也不肯出嫁。

    “你若还认我这个爹,就老老实实准备出嫁,若你不认我这爹,那就收拾东西从这个家里滚出来!”苏申也是实在拿这个女儿没办法,苏沐的脾气随她娘,固执起来便是倔得很,决定好的事情别人如何劝也劝不回来。

    “滚就滚!反正我不嫁!”她咬紧牙关,哭着喊道,“死也不嫁!”

    大姐从房里走了出来撑着伞走到她面前:“二妹,你就应了这门亲事吧,你可知道爹为了你可是操碎了心,如今你已是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再过两年你都要二十了,若是再不出嫁,可不叫邻居街坊都笑话死了?”

    “大姐,你别劝了,你是最清楚我的,我何时在乎过别人说什么?让我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还不如让我去死呢!”

    当姐姐的自然是知道妹妹的脾气,苏沐从小脾气那可是比驴都倔,她是个自己有主意的姑娘,但凡是她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拽不回来,更别说是这婚姻大事,她病定然是不会乖乖听从家里的安排了。

    大姐叹了一口气:“沐儿,姐姐也是为了你好,你听姐一句劝,娶你的这户人家可是江南出了名的富贵人家,这可是别人盼也盼不来的好姻缘,有多少名门贵女想嫁都嫁不过去,若不是早些年父亲曾被请去他府上做过先生,这样的好事怎么也轮不上你。”

    “谁稀罕谁拿去,反正我不稀罕!”

    话都已经说到这种地步,好说好劝已经是没什么用了。

    “这门亲事就这样定下了,不管你答不答应,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丢下这句话苏老爹便丢下众人出了院门。

    苏沐就这样在雨里跪了大半天,晚上便因着淋了雨着凉发起烧来整个烧的迷迷糊糊的,可脑子里却异常的清醒。

    她从小便知道女人降生到这世上大多都逃不过一辈子的苦命,结婚生子便是地狱里走一遭,生了娃就算没死也会日渐衰老,她一边感叹女人的可悲,又一边不得不接受自己是女子的事实。

    在这世间男子的眼里女子便是生来就是贱命天生的轻贱命,就算她生在不愁吃喝的书香门第却照样依旧要从小便开始读《女戒》和《女则》,嫁到婆家便又要苛责的遵守三从四德,这样的生活并非是她想要的,若是能找个两心相悦情投意合的人这些苦她也能受得住,可若是找一个纨绔子弟成日里流连烟花之地的风流公子,那她后半辈子便真的是入了地狱了。

    “小姐,药熬好了,先把药喝了吧!”

    给她端药的是她的贴身丫鬟雀儿,这丫头虚长她一岁,是从小陪着她一块长大的,看着她淋雨卧床,雀儿便熬了些祛风寒的药端了过来。

    屋里的烛火很暗,昏黄的光照在墙上浮现出的都是恍恍惚惚摇晃着的影子,那雪白的床帐帘子松松垮垮的耷拉着半垂到了地上。

    药已经端到床前了,她却不肯伸手端过来喝上一口。

    “小姐,您别拿自己的身体赌气啊!”

    苏沐翻了个身背对丫鬟问道:“雀儿,你可有心仪之人?”

    她知道雀儿家中以为她许配了人家才这么问的。

    雀儿立时羞红了脸:“小姐,您又拿我说笑!”

    苏沐叹了一口气:“都定亲了,是不是明年就要出嫁了?”

    雀儿羞怯地“嗯”了一声,绯红的脸颊扭捏的垂下了头。

    “我可不是同你说笑的,若你有了心仪的人便早些嫁了吧!”苏沐起身从床头的首饰盒里取出了一对墨翠镯子,拉过雀儿的手把镯子塞在了雀儿的手里,“这镯子还值些银子,你好好叫它带在身上,以后若是有不如意的时候,便去当铺把这镯子抵了,我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把这个当做是我给你的嫁妆吧!”

    “小姐,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雀儿想要把镯子塞回去,她在这苏府上当了六年的丫鬟,这镯子值多少银两她还是晓得的,她坚决不肯收。

    “送出去的东西不能再收回来这是规矩,若你不肯收,那今日我便当着你的面将这镯子给摔了,若是放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倒不如送给你!”

    雀儿眼泪汪汪:“小姐对雀儿这么好,雀儿此生无以为报,只求小姐也能觅得良人!”

    苏沐叹了一口气:“千金易得良人难求,我这辈子注定是要孤寡终生了!”

    雀儿靠了过来:“可我听大小姐说,要娶你的这位少爷可是身世清白大门大户家的独子,虽不是文官将相之后,可他家中生意做得颇大在江南也是有些名气的,小姐若是嫁过去,再过上几年便是这家中的主母,以后必然是不会吃苦的!”

    苏沐才不在乎对方是否是大户人家,要他和一个未曾见过面的男人共度终生,她是绝对做不到的。

    “可是,小姐,聘礼都已经抬过来了,这……”

    “什么?聘礼什么时候抬过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她心中隐隐有些着急,一想到自己那败家的弟弟,她便总也不能心安。

    “就半月前抬过来的一直都放在偏厅!”

    苏沐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父亲这是打定了要让她嫁出去的主意了,这聘礼一旦收下,这么婚事便很难再退掉了。

    半个月的时间可真不短了,就算偏厅是平日里会客招待客人用的,聘礼一直放在偏厅里她不可能没看到。

    “小姐你慢点跑,外面还下着雨呢!”苏沐沿着长廊一路小跑,长廊上挂着的铜铃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伴着她的脚步声响成一片。

    推开偏厅的门果真是空空如也。

    “聘礼呢?”

    紧追着她的脚步跑进偏厅里的雀儿吓得一个哆嗦,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个,当时聘礼就放在这里的……或许是老爷命人搬到仓库里了!”

    苏沐右眼皮猛地跳动了几下,果然是被她猜中了。

    “小姐,你别着急,我让小东子去仓库看看……”

    苏沐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去找!”

    雀儿生怕自家小姐闹出什么妖蛾子,赶紧快不跟了上去,两个人一前一后推开了苏申的门。

    “爹,聘礼呢?”

    苏申正在洗脚,刚准备歇下,却没想到自家女儿会突然闯门进来。

    果然是纸包不住火,他显然是早就料到了她会猜到。

    “爹,你快说话呀!我问你!聘礼呢?”

    苏申拿起桌上的烟袋,慌忙抽了一口才发现这烟并未点上,他猛的咳嗽几声,佯装淡定的将烟袋又放回了桌上,缓慢开口道:“你关心聘礼做什么?”

    “爹,聘礼去哪儿了?是不是弟弟又拿着聘礼出去赌了?你跟我说实话!”

    这只是她一时的猜测,可是对于她这样地猜测,父亲却沉默不语,这便说明她猜的是对的。

    这家里唯一的败家子儿是唯一有可能去动那笔聘礼的人,苏申的三儿子苏御也就是苏沐的弟弟,是苏家如今孙子辈唯一的男丁,也是被苏申恨不得捧在手里的,他唯一的儿子,却是个整日混迹赌坊酒肆的混混渣子,是个只会伸手跟老爹要钱的废物!

    苏申叹了一口气,并没有替自己的儿子做半句解释的话,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认命吧!”

    苏沐在这一刻精神临近崩溃边缘:“凭什么?就凭苏御他是我弟弟吗?就凭他是这家里唯一的儿子吗?所以无论我是死是活都无所谓是吗?爹,你要守着他为你传宗接代吗?还是等着他为你守孝送终呢?若是你想养着他,那你就养着吧!但是你不能牺牲我这个女儿的未来,我也是人,不是可以供你拿来交易的商品,也不是替苏御还债的工具,这门亲事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你若是聘礼还不回去,那爹爹你就自己去解释吧……”

    一口气似乎将一直憋在自己肚里的所有怨气都说出来了,但是她换来的却是父亲的一巴掌:“不孝女!你是要把我活活气死吗?”

    “是我在气您吗?弟弟拿着聘礼去赌,您就不想想他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吗?这全都是您的纵容造成的!他要为自己的错误负责,我绝对不可能将自己卖了替他还债的!”

    苏沐丢下这句话,也不管父亲在说什么,开赌气摔门而出,苏申则是搂着心口窝的位置,指着她夺门而出的背影生气!

    这是她第一次敢在自己父亲面前说这种话,将所有女子该遵守的礼节全都抛到脑后,若她生下来就是个破落户家的女子,那她也可以肆意妄为不必在乎别人的眼光,可偏偏她从小就是大小姐来养的,虽然她这个大小姐当得确实有些憋屈了,可是她父亲却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唯独在这件事情上,苏申做的一直都是错的,就这样一步一步的纵容着这个家里唯一的儿子变成了比废物还不如的人,如今她的父亲更是昏了头要继续纵容弟弟,甚至不惜将她嫁给一个富商之子,父亲明明知道她是最不屑于那些沉迷于金银中的商贾之家打交道了,也不知这户商人到底许诺了苏申什么丰厚的聘礼,以至于让全身酸臭气的父亲被金钱迷了头,竟能抛下仁义道德去接受那笔钱。

    可如今那笔钱也被弟弟拿去赌博挥霍一空了,就算将着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拿出去典当,也未必能将那份聘礼凑出来!

    聘礼还不回去,那她就必须要加过去。

    她自己都觉得羞辱,她真的变成了待价而沽的货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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