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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玉的确是文人墨客,谷君阳觉得文人墨客喜欢的东西,苏沐应当也会喜欢。
他也做一回借花献佛,将宋奕给他的那把扇子转赠给了苏沐。
苏沐也不知道谷君阳为何会送她扇子,左右打量那把扇子终于找到了值得她一看的东西,那把扇子上有顾怀玉的亲笔题词。
“花隐掖垣暮,啾啾栖鸟过。星临万户动,月傍九霄多。
不寝听金钥,因风想玉珂。明朝有封事,数问夜如何?”苏沐小声地诵读着这扇子上的诗,“果真是一首好诗,这扇子是哪儿来的?”
“别人给的,想来你应当喜欢这些风雅的东西,便给你送来了!”
“这里有顾怀玉先生的落款,这扇子莫不是你花了高价买回来的?”苏沐一边爱不释手,一边又埋怨着谷君阳败家,这扇子市价多少,她心里还是大抵有个数的。
“真的是别人送的,若是你喜欢,过几日我便带你去拜访顾怀玉老先生,如何?”
“真的?”苏沐心中一阵欢喜,若提到这位顾怀玉先生,那便是文之江南诗书才子,无一人不知无一人不晓得,他可是出了名的附庸风雅的妙人,只是如今年事已高隐居江南,若不是他隐居这里怕是这一辈子苏沐也不可能见到他。
“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苏沐深知谷君阳的本性,一切从钱出发,谷君阳不像是有闲情逸致去拜访顾怀玉老先生的人。
谷君阳也没打算瞒着她,“宋奕开了家扇坊,想请顾怀玉先生在扇上题词!”
“原来是这样!”苏沐对经营扇坊没什么兴趣,但一听说能见到顾怀玉老先生她心里便是欣喜的,可是心中再欢喜也要顾及到谷君阳现在这般模样,“过些时日吧,你身上的伤暂且不宜出门!”
谷君阳装病的本事那是一绝,不过只是受了点小伤,躺在床上便像祖宗一样,什么事都得由苏沐照看。
“这是前些日子欣儿摘了院里玫瑰的花晒的花茶,尝一尝这个味道怎么样?”苏沐将沏好的茶端到谷君阳跟前,她做事向来是个周全的,谷君阳被她照顾的很好。
谷君阳轻轻抿了一口那茶水带着浓浓的花香入喉细滑,苏沐是真的用心了。
“我看你房里只有欣儿这一个得力的姑娘实在是不方便,若不然我在府上再给你挑几个丫鬟,你看怎么样?”
苏沐婉言拒绝道:“哪里就只有欣儿一个了?林英婆子一个人就能顶好几个用,所有的事交给他,我也放心,不必再招几个小丫鬟了!”
林英婆子确实是个做事周到的人,苏沐不想再多要丫鬟,一是因为怕麻烦来来回回挑选又耗时又耗力又未必能挑到一个顺心的,二是经过了上次轻颜和如欢的事以后她怕太太祖老妇人在往她房里塞美人,倒也不是怕谷君阳纳妾,谷君阳早就许诺过不会纳妾的,她信他说的,男子汉大丈夫必然是一言九鼎,谷君阳性子清冷一心全扑在生意上,身边除了她以外也没有其他贴心的姑娘。
正当两个人说着体己话的时候,林英婆子进来禀报说苏沐的弟弟苏御来了,就在后院等着她。
一听到“苏御”这两个字,苏沐此刻的好心情便已烟消云散,她生怕谷君阳看出什么,匆匆起身去了后院。
谷君阳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抿了一口茶,嘴角却带着笑意,一切都如他计划中那般,苏御果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不过苏御越是不省心,他成功的把握就越是高了一成。
林英婆子看着苏沐出了房门,面对着谷君阳说道:“少爷有一事,老奴不知该讲不该讲。”
“讲来听听!”谷君阳心情不错,想来林英婆子说的必然是败兴的话,就暂且听上一听也无妨。
“少爷觉得这苏家的姑娘如何?”
“甚得我心!”谷君阳对苏沐是越看越喜欢,特别是她身上那股倔劲儿,让他看了心中便更痒痒了。
“可以老奴来看着苏家的姑娘并非是什么贤良女子!”
“此话怎讲?”
林英婆子三言两语便将两人同房第一夜床上没有落红的事情说了出来。
林英婆子是看着谷君阳长大的,说这话自然是为了谷君阳的颜面,这件事林英婆子并未同太祖老夫人讲,一是因为太祖老夫人本就不喜欢强势的女子,可偏偏苏沐便是新婚夜敢将新郎赶出房中的女子,若是这件事太祖老夫人知道了,必然是要逼着谷君阳休妻的。
“依我看若他还是个清白身子,那床上不应该没有落红的!可按道理来说不应该没有,都说苏家的姑娘是识文懂礼的好姑娘,这件事老婆子也只敢对少爷说!”
谷君阳知道林英婆子误会了,他也并没有解释,只是再三叮嘱林英婆子不要将此事告诉别人。
而苏沐来到后院便见到苏御一身狼狈,脸上抹的脏兮兮的,那衣服上面还带着一股馊了的味儿,像是十几天没换过衣服一样,苏沐看着他这狼狈模样,问道:“你这是怎么搞的?”
“我只是逃债的时候不小心弄的,别废话了,再给我点钱吧!”
“怎么又要钱?前几日不是刚给了你,那些钱去哪儿了?”
他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地道:“那一点钱怎么够花的?还完了,债就一点不剩了!”
苏沐知道他又撒谎,看来是不知道又去了哪个赌坊,赌输了银子被赌坊的人追着跑,才会这般狼狈。
“别费那么多话,就说给不给钱吧!”
苏沐叹了一口气,上辈子她一定是欠苏御的,这辈子才会给苏御收拾烂摊子。
“我最近手上确实没钱,若不然你再给我几日的时间!”
“还等?”苏御已然是没有等的耐心了,“若是再等下去,我就要被追债的人打死了,你看我这副模样,怎么回去跟爹说?难不成回去跟爹说要爹爹帮我还债吗?”
苏沐皱起眉头,她最烦的就是苏御这副伸手要钱非但没有低声下气,反而觉得理所应当的模样。
“欠了多少钱?”
“不多也就几千两银子吧!”
“几千两?”苏沐一时之间如坠冰窟,几千两银子都够卖几家布庄了,也不知道苏御是怎么欠了这么多钱。
“你上一次还答应我不去赌的,怎么又去赌?”苏沐实在是拿不出那么钱,“男子汉大丈夫应当是顶天立地的好儿郎,像你这般贪婪无能好吃懒做的人,就活该被追债的人打死!”
虽然嘴上这样说,可是苏沐毕竟不是冷血,道看着自己亲生弟弟去死的人,她已经是将谷君阳给他的那套御首饰卖掉了,如今她手头的这些首饰倒也还值个千儿八百两银子,可若是将这些首饰都换成钱给苏御,他手底下的下人不可能看不出来。
“你没钱不要紧,你去跟谷少爷要呀!”
“你说什么?”苏沐最恨的便是自己生成了女儿身,虽说男儿当自强,可他这个当女儿的也实在是将尊严看得比天大,若是让她低声下气去跟谷君阳要钱,那可比打她两巴掌还要让她觉得丢人,可这话偏偏是从他弟弟苏御的嘴里说出来的,她就算在顾及姐弟之情,也不可能卑躬屈膝的去向谷君阳要钱的,若他真的跟谷君阳要钱,那不就是要昭告这府上所有的人,她就是为了钱才嫁过来的!一想到别人用鄙视的眼光看待她,她便是浑身打颤,她绝对是忍受不了这样的日子的。
“这次我帮不了你,你自己想办法吧!”
“我早就料到你会这般无情无义,可我还留了一手!”苏御最会使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我跟盛德钱庄的老板借了驴打滚利滚利,可我留的是你苏沐的名字,这利滚利马上就要到了讨债的日子了,你可想好了,是乖乖交钱给我我去将盛德钱庄那欠款还上,还是等着钱庄的人来府上要钱呢?”
“你跟钱庄借了利滚利?”苏沐以前是听老一辈的人提过这利滚利,这驴打滚利滚利利息高的吓人,若是未在指定日期内将这些钱还上,之前便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多,多到高出本金十倍的时候,钱庄的人便会派出讨债的人到借债人家中来讨债,这讨债的人是不管你能不能还钱的,若是还不上钱便会被砍去双手或双脚变成废人,可就算是变成废人也得还钱,前几年刚兴起利滚利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家被这利滚利弄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如今居然还有钱庄用这种借钱方式,实在是逼得苏沐头皮发麻有些无奈。
“你看我也不是过是跟你要千两银子,像谷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怎么可能会在乎这千两银子?更何况你如今是这谷家的少夫人掌管着家中的金库,拿出千两银子还不是小菜一碟?”
苏御这样一说,苏沐突然想到了谷君阳给他的那把钥匙,那把账房的钥匙。
谷君阳说过如果他需要钱的话,可以随时到账房支取,如今苏御已然被逼到这种地步了,她不如先取了钱帮苏御还了债,之后再跟谷君阳慢慢的说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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