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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的隆安县元府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风从树叶的缝隙间荡过来,凉凉的,柔柔的,吹在人身上舒服极了。月亮的清辉似水一样在元府花园里流淌。薄薄的轻雾如纱般漂浮起来,四周朦朦胧胧的,让人仿佛走进一个梦幻般的世界。小路若有若无,在脚下蜿蜒而去。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花味,让人倍感惬意。有不知名的小虫在草丛里,轻轻鸣唱,声音细细微微的,像从地下发出的颤音。
阮念初晚膳吃的有些多,感觉肠胃涨涨的,有些不舒服,途经花园的时候,就拉着送她回院子的元凌宇,一起进去逛逛,顺便遛遛食儿。
“哥哥,最近有收到千凡姐姐的来信吗?”阮念初与元凌宇肩并肩,闲庭信步地走在花园里的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估算着距离上次的来信时间,已过了一个多星期了,随即关切道。
“没有!”元凌宇微微摇头,轻声回道,“不过,估算着时间,她们应该已经平安回到京城了。”
元凌宇曾经跟父亲去过京城,所以他知道来回要多长时间。
“那就好!”阮念初闻言,微微一笑,笑言道。
只要千凡姐姐回到了京城,以她的周密计划,保准接下来的半个月之内,就会有好消息传来。哎,这里的通讯真的好不方便啊,通讯全靠写信,一来一回的,一个月就要过去了,要是真有个急事,黄花菜都凉了。
阮念初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暗自嫌弃这通讯不便的旧社会。
“初儿,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元凌宇见差不多快溜了一圈了,怕妹妹累着,便温声轻语地提议道。
“好!”阮念初笑盈盈地看着他,轻声回道。
而此时此刻,京城的于府里,于家夫妻二人正身着白色睡衣,半坐着靠在精雕细琢的红木床头上。
“老爷。”于家继室将脑袋轻轻靠在于老爷的肩上,娇声唤了句。
她每次做这个动作,就表示有要事相商,还是对她本人最有利的。
“老爷,妾身晚膳前跟您说的事儿,您考虑的怎么样了。”她伸出白嫩的素手轻轻摩擦着于老爷的大手,温声细语地问道。
今日于老爷回来的晚了些,直到晚膳前才回来。于家继室趁着于千凡还没来,就拉着他回了房间,简明扼要地说了下今日云嬷嬷进府提亲的事情,才要说道外面对自己不利的谣言的时候,守门丫鬟的一声“大小姐好!”,宣告着于千凡的到来。心怀鬼胎的夫妻二人四目相对,默契地端起茶杯,静静地品起茶来,停止了这一次的讨论。无奈的于家继室,为了显得自己可怜无助,在准备说谣言四起得时候,还硬生生地挤出了几滴眼泪应应景儿。可是,也只能强忍着被打扰的怒意,快速擦掉了。
“元公子就是初儿口中声称的随手拿出一万两的那个吗?”于老爷轻轻握着自家夫人的手,问道。
“是的,看来这孩子是打心眼儿里喜欢咱们家的千凡。不然,于夫人也不会命她的贴身嬷嬷不远千里来提亲。”于家继室一想到那长长的礼单,何礼单上重墨写的滚烫的五个大字“白银一万两”,故作温柔的眼睛里就闪过一丝贪婪。可惜,于老爷正在沉思,并未察觉。
“一万两是好!可是之前嫂子说的熊府的嫡子怎么办?”于老爷自然更倾慕于出一万两聘金的元府,可做官之人最看重面子,如果因为这事儿,让人背后议论他出尔反尔,戳他脊梁骨,那这一万两就有些烫手了。
于老爷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畏首畏尾、瞻前顾后,这也是他为官十余载,仍然驻足不前,原地踏步的原因。在得知女儿拒绝了元公子的时候,他恼火万分,如今一万两失而复得,他却又犹犹豫豫。
于家继室这些年为什么把整个于府把在手心里拿捏的死死的,正是因为她对于老爷这个了如指掌。
这不,于老爷话音刚落,她就知道,他的言下之意了。
“老爷,您不知道,这熊家也太浑了。咱们两家的事还没完全定下来呢,他们就满外面的说。如今,这满京城里都在谣传,在谣传..”于家继室微微凝眉,故作伤心的样子,略带哭腔的说着。说完,为了让于老爷彻底恼了熊府,还暗自掐了下自己,她那我见犹怜的脸上瞬间流出几串滚烫的热泪。
于家继室的哭也是有章法的,她从来不大嚎大叫,每次都是拿含情脉脉地眼睛瞅着于老爷,无声的啜泣、哽咽。
于老爷向来最吃自家夫人这招,见她哭的梨花带泪的,心一下子就软了,连忙温声细语地哄着,“夫人,这说的好好的,怎么就哭了。”说着,还伸出大手轻轻拭去自家夫人脸上的泪水,“快别哭了,你哭的我这心都快碎了。”
于家继室闻言,心里暗道,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于是,她渐渐止住了眼泪,一边将脑袋轻轻靠在于老爷的怀里,一边娇声软语地上眼药道“老爷,妾身自认为,从嫁进府上开始,一直对千凡关怀备至。虽比不上姐姐(于千凡生母),但也敢说是问心无愧。可如今,外面谣言四起,说妾身这个继母,为了三千两的银子,竟要把千凡嫁给一个傻子。”说完,又硬生生挤出几串泪水。滚烫的眼泪打湿了于老爷的白色中衣,也让他彻底恼了熊府。
“岂有此理!”于老爷瞬间暴怒,青筋暴露,气的都有些坐不住了。可一想到怀里温婉可人的夫人,硬生生压着怒意,略带歉意地哄着她,“都怪为夫,夫人要不是为了我,也不会承受此等委屈。管那劳什子的熊府,既然他们敢这么编排咱们,那咱们索性就选了元家,正好堵住那些人传谣者的嘴,让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也愿望落空。”
于家继室见她的目的达成了,被泪水冲刷后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喜悦,随即起身,拿倾慕的眼神看着于老爷,又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道,“可千凡那边怎么办?照她之前说的,她似乎对这元少爷颇有微词。”
“这有何难!咱们之前不是没跟她说过,熊大少爷的智力问题吗,明儿个我去找她谈谈,告诉她实情。”于老爷轻轻拍了拍自己夫人的肩膀,以示安慰。
“老爷英明神武,您要是不在妾身身边,妾身可怎么办呀?”于家继室见他把这尴尬的事儿都揽了,随即带了些真心地溜须拍马。说着,还微红着脸,主动前倾,轻轻地在于老爷的脸颊上送上了一个吻。
不得不说,于家继室是驭夫高手中的高高手,一颦一笑,故作娇羞等等招数,从心理上就把都把于老爷拿捏的死死的。也让于老爷这么多年,都对她保持着新鲜感。
于是,于老爷被这一吻惹得是心猿意马,随即搂着自己夫人躺下了,屋内,顿时娇声四起,一片旖旎风光。
有了于家继室的神助攻,元凌宇婚事接下来的进展就完全按照阮念初当初预言的那样顺利进行着。
第二天下午,于老爷一回府就径直去了于千凡的院子里。
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的于老爷,旁的本事没有,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有的,他把熊家大少爷智力有问题之事,解说成熊家故意隐瞒,而他们夫妻二人提前并不知晓。然后,又详细地提了元家的事。
于千凡这边,一边耐心地听着,一边暗自冷笑着。在父亲说完后,故作犹豫地沉思了片刻,然后一边想着自己已故的母亲,引出了几滴伤心的眼泪,一边略带哭腔地说了一句,“父亲,容女儿考虑一晚上吧。”
她的眼泪唤起了于老爷内心深处的那一点点的父爱,他隔着空气,做了个要安抚的动作,奈何,父女之间生分太久,悬在空中的手久久未落下。最后,只是温声留了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他走后,于千凡轻轻擦去了脸上的泪水,转身向着父亲离去的方向,久久凝视着。心里深知,她和元凌宇的婚事,基本算是尘埃落定了。可清亮的双眸瞬间闪过一丝悲凉,身为嫡长女,却要这样,才能获得自己的幸福。当真是可笑、可悲!
晚膳时,为了让自己那个心思缜密的继母相信,自己心情不佳,于千凡特意派文嬷嬷去正屋禀告,说她没有胃口,就不来用膳了。
果然,于家继室闻言,一边假意关心,嘱咐着文嬷嬷要仔细照顾好大小姐,一边幸灾乐落地想着于千凡嫁人后的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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