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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你说应该如何试探?”吕布问我。
“这很简单,许诺的话只需要一张嘴即可,想说多少就能说多少,可真正兑现许诺,便要真金白银了,少一点都不行。”
“要不我先向袁术索取那些粮草和财物,然后再去共击刘备,你看如何?”
“袁术肯定会回答:‘要是你得到我的粮草和财物,据为己有,不袭击刘备,我能奈你何。’再说袁术的使者事先说清楚了,共击刘备成功后,再给你粮草和财物,袁术是不可能答应提前给的。”
“难道只能和袁术共击刘备后,才能要到粮草和财物吗?可万一我这样做了,刘备被击败后,袁术不给我财物,我又当如何?总不能打到淮南,去找袁术要吧?”
“恐怕到时袁术会矢口否认曾有过许诺,或者随便找个借口,说你并没有完成约定的目标,依然可以不兑现承诺。”
“是啊,我也考虑到这些了。”
“将军不是不愿意袭击刘备吗?”
“刘备于我有恩,我已经夺了他的徐州,怎肯再做忘恩负义之事?只是现在我军粮草和财资都不充足,袁术所许诺的这些东西,我确实也很需要啊。”
“这就很好办了。”我笑了笑说。
“请夫人教我。”
“你可写封密信给刘备,细说袁术派使者来徐州之事,然后约定时间出兵,到时刘备的军马假装从盱眙败退,前往别处驻扎,你就能以打退了刘备为借口,向袁术索要许诺的粮草和财物,然后将所得的东西分给刘备一半,一来算是为夺取徐州做了赔偿,二来可继续与刘备修好,让他驻扎小沛,互相照应。岂不两全其美?”
“貂蝉,你这招真是妙啊,我一直在对夺取徐州之事耿耿于怀,如此的话,也稍缓我愧疚之心。”
“不过,我不得不提醒将军,袁术的许诺八成是虚的,他不会给你粮草和财物,如果你和他打败了刘备,他下一个攻击的目标就是徐州了。”
“知道了,夫人,那我赶紧去安排。”说完,吕布便要起身。
“别忘了曹夫人之事。”
“记得了,我处理完军务,立马着人去接回曹氏。”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对待曹氏,按理说,她之前对我那般蛮横无礼,甚至还有羞辱的成分在里面,我应该十分恨她才是,但在这个三国时代,我总是无法恨别人,尤其是与我同样身为女性的人。在男人为主导的三国时代,女人的地位本来就低微,如果女人之间再相互欺压,那么她们岂不是更可悲?
曹氏固然有令人厌恶的地方,比如表现得蛮横霸道,对于美貌胜于她的人有强烈的嫉妒心理,但这只能说她的格局太小,自私自利,但她并不是一个坏人。她只是一个刚为人妻子的年轻女人,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妇人。她和我一样,都是这个时代的可怜人。而且,她几天前还失去了让她引以为傲的父亲,失去了父亲这个靠山,对于她是何等巨大的打击啊!
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不想因为曾经些许的私怨,就落井下石地看曹氏受冷落而沾沾自喜。
第二天早上,我听到外面传来了车马声,不一会儿,碧珠就跑到我的卧房前敲门。
“貂蝉姐姐,不好了。”碧珠看到打开门的我,着急地说道。
“什么不好了,这么大惊小怪的,我还在睡觉呢。”
“那个女人来了。”
“哪个女人?”
“就是上次蛮横不讲理的那个,跟着吕将军一块来的。”
“你说曹夫人啊,她真的过来了?”
“不但过来了,还把东西都搬了过来,看来是准备在这里住了,之前我还听说,吕将军故意将她留在了下邳,不知吕将军为何又改变了主意?”
“是我向吕将军提议,让她搬过来的。”
“貂蝉姐姐,你大概是糊涂了吧,上次她都那样了,你还为她求情。”
我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貂蝉这可不是糊涂,她真是大胸怀之人啊。”莫兰也来到了我的屋内。
“我可没有什么大胸怀,只是觉得曹夫人的父亲刚去世不久,失去了依靠,如果吕将军再将她冷落在下邳,她将如何活下去呢?”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貂蝉姐姐,你就是太好心了。”碧珠犹自气愤地说道。
“碧珠,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曹夫人并没有什么大错,我们都是女人,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呢?”
“好一句‘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貂蝉,就凭你这句话,我要立马帮曹夫人去整理东西,既然女人不能为难女人,那么女人就要帮助女人,为女人们争一口气。”莫兰做出要大干一番的样子。
“你都这样表示了,我当然也不能落后,咱们一块去帮忙好了。”
“两位姐姐,你们这是怎么了?”看我俩意见如此一致,碧珠有些不可相信地瞪着我们。
“你去不去帮忙?”莫兰问碧珠。
“我……”
“不去就算了,我俩去,走。”莫兰拉着我,便欲出门。
“好了,我去还不行吗?”碧珠跺了一下脚,气气地说道。
“可不要勉强啊?”
“不勉强……才怪。”
“那我们不带你了。”
“怎么能这样……我不勉强了,好吧。”
“莫兰,你别这么逗碧珠了,看把她给急的。”
“还是貂蝉姐姐好。”
“碧珠,我们去帮忙,是真心实意的,你可不能耷拉着脸子,会让别人难堪的。”\t
“好,我知道了。”
曹氏的东西已全部给搬进了旁边的屋子中,她站在门口,看着佣人们来回走动,不发一语。
“曹夫人,真的很高兴你能搬到这里来。”我主动开口道。
曹氏的眼神有些迷茫,好像变得空无一物似的。对于我的话,她的脸上也没有任何反应。
我觉得一时很难劝慰她,便不再与她对话,而是进入屋中,招呼着那些佣人把东西给摆放好。
这些佣人大多是见风使舵之人,之前在曹氏受宠的时候,争先恐后地在她面前表现,现在曹氏受到了冷落,态度立马变得不一样了。而我和莫兰的到来,又让这些人变得积极了起来。
曹氏也不来动手,只是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地看着。
“你看她,总让我们干,自己倒清闲自在。”碧珠小声咕哝了一句。
“不许这样说。”我严厉地斥责了一声,还用手打了一下她的手背。
“知道了。”碧珠调皮地伸了伸舌头。
一番忙碌,把我们三个累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才整理完毕。
看到屋子中变得整洁而舒适,的确也令人舒心。
可对于我们的帮忙,曹氏还是一点表示都没有。
“什么嘛,我们忙活了大半天,她连一句感谢的话都不说。”在回去时,碧珠向我和莫兰抱怨道。
“以德报怨,善之大也。”我幽幽地回了一句。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莫兰也幽幽地来了一句。
“你俩就这样一唱一和吧,我不听你们的了。”说完,碧珠一噘嘴,扭动着身子跑开了。
“她还挺倔的。”莫兰说道,然后我俩哈哈大笑起来。
我知道曹氏得了心病,而要想将她唤醒过来,不可操之过急,需要慢慢来才行。
于是,隔段时间,我就会去看看她,陪她说说话,聊聊天,或者去给她送一些东西。我还将严氏和吕玲绮拉入了阵营当中,严氏脾气平和、为人厚道,她很愿意帮助曹氏。可吕玲绮却像碧珠一样,对于之前曹氏对我蛮横无礼的事耿耿于怀,所以我要耐心地规劝,才能将她劝过去。当然,对付吕玲绮比较有效的一招就是给她讲笑话,以此作为交换条件,屡试不爽。
曹氏从刚开始的默默无言,到逐渐能和我们说上一段话,再到脸上露出笑容,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一日午后,我去曹氏屋中闲坐,她开口道:“貂蝉,对不起。”
“曹夫人,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我有点承受不住啊。”
“这是我的心里话,一直想说,但总是开不了口,今天终于说了出来。”
“我们姐妹,何必那么客气。”
“你真的还愿意与我做姐妹?”
“当然。”
“你不讨厌我吗?毕竟我曾那么对待你。”
“怎么会,我没那么小气。”
“你既然和严夫人姐妹相称,能否也与我姐妹相称?”
“我求之不得呢。”
于是我俩互报了生辰年月,发现她比我大了几个月,我便叫了她一声“曹姐姐”,而她称呼我“貂蝉妹妹”。
在曹氏心中凝结成的冰块,直到此刻才开始慢慢融化。
“貂蝉妹妹,你为何这么帮我呢?”
我沉思了一下,说道:“因为我也是女人,在这个世界中,女人太不容易了,我们都是折翼在凡尘的天使。”
“妹妹,我从来没有听人说过这样的话,但听在耳朵里,让我体验到了身为一个女性的骄傲和尊严。”
“是啊,女人应该有所骄傲。”我回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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