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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天从一棵雪杉树后走出来道:“什么都躲避不了师尊的感知。”
“你小子少拍马屁，说吧，什么事?”夏瑾背负双手转身看着他道。
“师尊知道北帝比武吗？”
夏瑾挑了挑眉疑惑道:“你小子问这个作甚?”
“北帝比武好像明年就会召开了。”
夏瑾认真的看着云天道:“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
云天点点头道:“整个长歌都在传。”
夏瑾沉默一阵后道:“也对，这个时候也差不多要举办了。”
云天试探道:“那师尊会去吗？”
夏瑾眼色一亮后又暗了下去摇头道:“不去，希望渺茫。”
“那徒儿想请师尊训练我寒武的三十万士卒!”
夏瑾恍然道:“你小子原来在打这个算盘啊，为师可以答应你，但你必须要答应为师一个条件。”
云天眼睛一亮道:“师尊的条件哪能算是条件，那是徒儿应做的本分。”
满天鹅毛的雪花飘落着，却没有一块落在两人的身上，无声了片刻后夏瑾道:“去参加北帝比武，并且要拿到第一。”
云天也有这个想法，但到底还是有点底气不足道:“师尊认为徒儿可以吗？”
夏瑾直接道:“绝无可能。”
“什么??”
夏瑾的话给了云天一个晴天霹雳，他准备好了听到否认的话，但没想到会被否认的如此干脆，这让他心里一时有些难受。
看着有点落寞的云天夏瑾笑道:“整个长歌大陆不知道有多少人杰，就连黄金极点的妖孽也不在少数，你一个超脱境地段妄想拿到第一无异于痴人说梦。”
云天无言，他何尝不知道世间之大，比他更妖孽的奇才绝对是有的，内心感叹道:“自己的格局还是太小了。”
“所以你必须马上突破到超脱境天段并且沉淀一段时间才有机会。”
云天落寞的眼神又燃起亮光道:“也就是徒儿突破到天段就有希望?”
夏瑾缓缓道:“黄金极点的体质顾名思义就是人体的最强体质，你好好利用起来的话这长歌大陆也只有黄金极点体质的妖孽才是你的对手。”
“徒儿明白了，可师尊所说的‘感悟’暂时还没有丝毫的头绪。”
“超脱、超世、超圣三境重在感悟自身，超神境则是感悟天地、感悟世间。”夏瑾意味深长的看着云天道。
云天低声道:“感悟自身，也就是说我自身还存在着不足。”
“是这样吗？师尊?”云天抬头问道却发现夏瑾已经不在原地了，他知道夏瑾是让他自己去寻找突破的契机。
于是云天在回寝宫的路上嘴里一直重复着:“感悟自身、感悟自身……”
“到底该如何去感悟自身呢？”云天苦恼的自语道，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一处转角，就连那匆忙跑来的两位官员都没有感知到。
两位官员抬着一架子的木片刚转角就撞在了云天身上，云天也回过神来看着两位倒地的官员。
两位官员一看是云天也顾不得他定下的规矩了，吓得立马就是跪在地上急忙道:“小的该死，小的无眼撞了雪皇，小的该死。”
云天本想是要扶这两位户录阁的官员，但看着他们朝自己跪下也是来了脾气，他云天不会向他人下跪，也不会让他人下跪!
怒气道:“都起来，谁让你们跪下的!”
两位官员只不过是雪宫户录阁里掌管户籍的两位小官，被云天一喝顿时吓得起身颤抖着。
“本皇可曾说过在寒武不允许下跪?”
“雪皇说过。”
“可你们刚才无视了本皇的话，朕很生气!”
两位户录阁的小官此刻只求一死能消解云天的怒气，毕如此一来也不用连累家人……
“每人罚三个月的俸禄，但也怪朕刚才没留神让你们摔在了地上，每人去领十枚晶石吧，记住朕所说的话，不要再下跪了!”
两位小官如释重负，红着眼道:“多谢雪皇饶恕咱们，雪皇的规矩小的们一定不会再犯。”
他们本以为不连累家人就是万幸了，没想到自己的皇竟然真的和他人所说的一样，爱民仁慈为一国良君。
户录阁掌管寒武所有人口的户籍资料，云天非常的重视，因为他不会落下每一位士卒为寒武所做的一切。
看着满地的刻有名字和信息的木片云天问道:“这些木片是?”
“回雪皇的话，是我寒武与楚国交战期间陨落的将士们，共计八万余人，这是最后的一万条木片。”
听完两位官员的话后云天想都没想就蹲下身子去拾散落在地面上的木片，两位官员想帮忙却被云天制止。
他第一次带领五万大军与楚国首战时陨落了三万多将士……
截断楚军的粮草他下令五千轻骑“送死”最后连尸体都没留下一具……
夜袭楚军大营时陨落了二万多将士……
一线天之战陨落了二万多人，差不多也有八万多军士跟随他作战而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而他所能做的只不过是拿点晶石给他们的家人，可“将士为国战死，焉能以财慰之……”
云天小心翼翼的捡起每一块木片时都会认真的看一眼然后整整齐齐的放在木架上。
两位官员认为雪皇如此有失身份，可他们不知道是云天心中的理念。
人本无贵贱，何来帝王尊?
一张刻有“何大”的木片让云天久久的凝视，这是与楚军首战时那位死在自己怀里的士卒。
何大，
寒武国—武安郡—璃县—何家村人，家中三口人，娶有一妻，育有一儿。
云天将这块木片收好，他曾答应过那位士卒要照顾一下他的妻儿。
在云天不计代价的要求之下，每一位战死的将士都会由五位军士将其遗体护送回家，四人抬棺一人拿着牌位亲手交给他们的家人……
近万的木片已经被云天放好在木架上，而此时的宫道上已经站满了寒武来往的官员、宫女、侍卫……
他们沉默着目睹云天认真的看完每一块木条又将其叠放好的全过程，来往的人没有一个离去，他们不想打扰到云天，也不想惊扰到寒武的逝去的将士们……
当云天站起来时所有人都左手平放腹部，右手握拳放在心口处躬身致以他最崇高的敬意。
云天勉强笑着道:“都散去吧，站着很累的。”说完就一个人赶往寝宫了。
禾暮暮其实也在远处看着他的所为，但云天心不在焉根本就没有发现她。
回到寝宫后云天没有发现暮暮的身影，于是喊道:“暮暮?”
一双小手从背后捂住他的眼睛调皮道:“猜猜暮暮是不是暮暮?”
换作寻常人在百米外就被他感知到了，但现在的他不可能感知到暮暮，因为她是——禾暮暮，幻域死神的代名词!
云天反抱住她道:“暮暮，我们出去一趟吧。”
禾暮暮立马道:“好。”
她不会问云天去哪里又会去干什么，云天去哪她就去哪!
——
两架马车后跟着一队寒武重骑奔出了雪宫，云天在马车里拿着一块牌位仔细的篆刻着“何大”两个字。
武安郡就在帝都不远处，快马赶路不过是半日的路程就能到达。
云天内心实则是不安的，他不知道何大的妻子和儿子会如何看待他，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这个失去了顶梁柱的家……
就这样他带着愧疚忐忑的心绪来到了杨家村。
杨家村上下不过百口人，都以从事种植雪凉果和“雪地莲藕”为生。
几位不满十岁的儿童本是在玩耍着，但看见寒武重骑后也就作罢。
云天看到村子后感到诧异，村子十分简陋，房屋上的瓦也残破不全，他在他处是不曾见过如此场景的，就连几位儿童也是身着褴褛。
一位长的水灵灵的六岁小女孩扯了一位九岁的男孩嫩嫩道:“哥哥，这些是人吗?”
刚下马车的云天和暮暮恰好听到了小女孩的话。
女孩的哥哥死死的捂住妹妹的小嘴，用恐惧和怨恨的眼神看着云天一行人。
云天感到不解，自己长得有那么凶神恶煞?不应该啊，他自信自己的英俊容貌不是长歌最顶尖的那一批也是相差无几了，况且暮暮还在一旁。
“几位军爷，求你放过我们吧，咱们村真的没有晶石了。”一位年迈的老者急忙赶来哀声道，几位孩子也都躲在他的后面。
听到老者的话后云天变得重视起来，他抓住了老者说的“军爷”和“晶石”。
云天和声问道:“老人家，咱们是从京城来的，不知你刚才所说的话是为何?”
老者看着云天和睦的脸色犹豫了一下就哭着要跪下却被云天拖住。
云天看着痛哭的老者满心疑惑道:“老人家你这是为何？”
禾暮暮死死盯着老者，只要他有一丝的异动就会离开这个人世!
老者抹去眼泪哀求道:“请公子回京将此地的情况上报给朝廷吧。”
“老人家你好好说。”
“咱们杨家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军士前来搜刮晶石，这不最近要下放一笔抚恤晶吗？我杨家村十位男丁死于战场上啊，可根本没有晶石的影子，其他郡的情况老头子我都打听清楚了，就唯独武安郡没有，如此也就罢了，还时不时的就有军士强行征收晶石，我们村里的其他几位从军男丁一直都没有回来，老头子我也不知道该去何处申诉呐。”老者一边哭着一边痛说道。
云天整张脸都变得阴沉下来，他只负责制定寒武的规矩却没有在意下面的人会不会执行，终究还是他太自以为是了……
“暮暮，你回去调查这件事情，另外派人运送一些食物和衣物过来。”
禾暮暮点点头带着几位重骑离开，云天安慰着老者道:“老人家你放心，你去统计各户人家被搜刮的晶石，半日之内朝廷会补上的。”
老者知道这次是遇到大人物了，平日里他会跑到他郡去申诉武安郡的现状，可没有一个郡愿意搭理他，都说他是满口胡言……
老者激动的说不出话，只有那苦涩又心酸的表情表达他的情绪。
云天朝着数十的寒武重骑大声道:“将所有的干粮都拿出来分给这些百姓。”
每一位重骑都佩带了一日的口粮，他们整齐下马没有一丝的犹豫，倒不是他们有多善良，而是云天开口了!
几位儿童首先得到干粮，越来越多的村民都闻讯赶来，云天看着被呛着的六岁小女孩拿出自己的水壶喂了她一口水，还不停的轻拍着她的背轻声道:“慢点吃，今天还会有肉吃。”
小女孩抿着小嘴睁着大眼睛看着云天，仿佛将他的容貌印在脑海里后才继续啃着干粮。
云天看着无比落魄的村民感到愧疚，这就是他的天下吗？如此不堪……
云天找到老者道:“老人家，你知道何大住哪吗？”
老者不安的看着云天道:“公子，何大他怎么了？”
云天沉默了片刻后道:“何大他……他战死了……”
所有的村民都安静了下来，老者手上的干粮掉在了雪地上，整个人变得呆滞起来，只有那涌出的泪水能体现他的痛苦。
云天一时感到自己没有脸面去面对这些人，此刻他才发现自己要承受的还有太多太多了，他要挑起一个国度……
——
云天跟在老者身后，此人是何大的岳父，他也得知了何大按照军例是可以不用从军的，但他想为国家出一份力……
众人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小院，云天远远的就看见一棵树下坐着一个小男孩，一位妇女弯着腰在雪地里劳作着……
没有收到尸骸的军户是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儿子或丈夫已经死去……
何大六岁的儿子或许在树下等待着他父亲的回归，妻子也没日没夜的忙碌着，只求让丈夫回家时能第一时间看到一个能干的自己……
云天的眼睛微微湿润起来，他多想这一刻转身离去，哪怕是给母子二人留下一个无果的期待，但那是对何大的不敬，是对他亲人的伤害……
终究，云天还是带着二十位徒步的重骑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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