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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黄一顿饭的后半吃得食不知味，萧易水三个人却头一回在副本里吃得肚子溜圆。
三人留在灵堂守夜，并未祭拜。
一辈子老实忠厚的男人颓丧地守在灵堂之中，两个水晶棺并排摆着，屋内冷气十足，说不清是因为那个保藏的水晶棺，还是因为夜间的阴气太足。
灵堂之中的亲戚都是男人这边的，显然对死者也没有什么尊敬，见那三个年轻人并不和他们打招呼，穿着打扮也有些格格不入，互相使着眼色，低声议论着三人的来历和本事。
段白枫因为一头长发被议论得最多，但并不在意。
木鱼的声音敲得人昏昏欲睡，萧易水叼着一根烟，漫不经心地站在灵堂前，阴风拂过，寒冷入骨。
夜色深冷，宛若冷铁。
白衣男生身形颀长，背影颇有些寥落。
蜡烛噼啪一声爆出了灯花，火苗忽大忽小，明明灭灭。
顶棚扯来的白炽灯刺啦一声，发出电流的嘶鸣。
啪，灯灭了。
和尚们的经越念越快，像是蜂鸣。
灵堂之中的一家人缩到一起，大气也不敢出。
长长一截烟灰掉落，萧易水终于转过了身，直面整个灵堂。
灵堂之中，煞鬼悄然而至，一双素白的手掐住了那位老妇人的脖颈，冰凉的窒息感让女人惊恐地瞪大眼睛，口中嗬嗬，却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一张黄符在黑暗之中破空飞行，恰恰落在那双素白的手上，眨眼间，黄符自燃，烧成了一团浮动的火焰。
段白枫收回抛出驱鬼符的手，一双明亮的眼中倒映着那团接触到煞鬼的火焰，目光灼灼。
“何故伤人？”他问。
煞鬼是个单薄的姑娘模样，慢慢转过头来，面色青紫，双眼布满错乱的血丝。
“讨债。”
煞鬼的声音不像是声带发出来的，虚浮嘶哑。
“什么债？”
“妄言绮语，恶口两舌”
段白枫忽然发现了一点怪异，煞鬼本身单薄，煞气却是凶厉异常，即便携怨化为煞鬼，也不至于区区三日就如此凶悍。
寒光骤然劈开暗夜，长刀破空斩向煞鬼。
铮然一声响，传来了婴啼一般的哭叫。
萧易水抽刀，若有所思，“不对劲。”
女鬼松开老妇，向出刀的人扑了过去，双手的指甲咯吱咯吱疯长，长舌吐露，形状凄惨。
段白枫已然提剑冲了上去。
桃木剑并不锋利，但却是杀鬼的利器。
怨气疯长，灵堂内气温降至冰点。
罗恒打了个寒战，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乌漆嘛黑的他看不清楚，此刻也不能帮得上什么忙。
火光忽然窜了起来，在萧易水的手中烈烈生辉。
煞鬼嗅到了地狱之火的气息，有些害怕，一个不妨便被桃木剑击中。
一个没有什么经验，光靠怨气和凶厉的新鬼，段白枫有了初步的定论。
“你不是被缢鬼害的，是自己自杀的？”
煞鬼被桃木剑击中，嘶吼一声，怨气忽然再次暴涨，将体内的桃木剑逼出。
段白枫被怨气冲击，退出了好几步。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哭嚎声在角落响起。
“大姑娘，你自己死为什么还要带上我们一家子啊，我平日里对你不好吗？就算你不是我们老薛家的种，我们供你吃供你喝，一点没欠你的啊！”
是那个被煞鬼掐住脖子的女人，居然还活着。
段白枫微微皱眉，明显这些话更加刺激到了煞鬼。
厉鬼哀嚎一声，双目渐渐赤红，那是发狂的前兆。
“不欠我？你们欠我一条命！”
煞鬼不管不顾地扑向了后面缩成一团的几人。
泛着寒光的长刀横在了煞鬼面前，“有怨就说，大家都是文明人，别咋咋乎乎的，你又打不过我们。“
萧易水将火焰凑到煞鬼面前，地狱之火的力量让它不自觉地后仰。
“给你五秒，五秒不说你就永远没有机会说了。”
其他几人不知道萧易水在搞什么，并没有出手，只是待在一边。
“不想说？”白衣男生语调上扬，红黑色的火焰在他手中骤然窜起足足半米之高。
“说什么？”煞鬼语气僵硬，声音嘶哑，一张青紫的鬼脸上甚至显出了一些委屈。
“你不是被缢鬼害死的，对吗？”
“不是。”
“那你的怨气从哪来？”
煞鬼本是人死后数天，魂魄返家，叫做回煞。
若是亲人在场，便会六亲不认，加害家人。
可刚刚段白枫告诉他，若是新生煞鬼，怨气不会这么强。
萧易水知道副本之中鬼怪横行，甚至隐约感觉有东西在刻意释放和培养恶鬼，他想看看这只煞鬼的怨气是不是也是被培育后的结果。
煞鬼一顿，长长的指甲直接扎进自己的小腹之中，一阵血肉声后，掏出了一个未成型的鬼婴。
一双血红的眼睛之中甚至带着极为自然的无辜。
“我艹。”罗恒看了全过程，只觉得要把今天晚上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了。
萧易水眼角狂跳，“未婚先孕，谁的孩子？”
鬼婴被煞鬼掏出体外，放声啼哭起来，宛若魔音灌耳，尖利的啼哭仿佛有了尖锐的外形，扎进了每个人的耳膜和脑中。
稀里哗啦还在往下流淌着不知名液体的鬼婴连五官还没有长全，在煞鬼手中奋力挣扎，扑向了早已吓得失声的中年男人。
事情不能再鲜明了。
鬼婴爬上了男人的后背，双手五指还没有分开，看着像是蠕虫。
男人瑟瑟发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一张朴实的老脸上惊恐非常。
只听得他喃喃道，“我错了，我错了，媛媛你别怪我，我错了，我不是人，我是畜生，你放过我家其他人吧，求求你。”
他的眼珠缓缓转动，只觉得自己脖颈上搭上了冰凉湿滑的东西。
男人看向一手长刀，一手火焰的白衣男生，眼中满是祈求，“大人，救救我，救救我。”
“求求你，杀了这个鬼，救救我吧。”
湿冷的小手抱住了男人的脖子，男人眼中那一柄雪亮的长刀垂落了下去。
他眼中的希望和恳求变成了极度的恐惧和挣扎。
萧易水啧了一声，“给你五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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