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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吞天道 > 第七章徐自知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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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府的府门口静得可怕。

    就连轻轻地呼吸都害怕太过用力而发出声响。

    作为羽林卫白羽军麾下的总旗,广武官居七品,莫说区区知县,就算是帝都洛阳城中王孙贵族们听闻了羽林卫的名号,那也要礼让三分,竟想不到在这边塞小城中阴沟里翻了船。

    广武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额头上的温热湿润侵染了指尖。他盯着手指上那并不浓郁却极为刺眼的殷红,双眉一凝,嘴里吐出了一道低沉的字眼:

    一道沉闷的铁甲碰撞之音响起。

    二十位银甲士甲应声单膝跪下,弓弩取出,架于左臂,伴随着一阵刺耳的破空之音。

    二十到弩箭飞射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白线,狠狠的轰入赵府由特殊瓦片筑造的府门顶端。

    一道道闷响急促的炸开。

    赵府门前,瓦砾蹦碎,尘沙四起,周围百姓惊呼不绝,乱作一团。

    论战力,羽林卫绝对算不上大燕朝最为强悍的军队,但论装备的精良却决计称得上当世一流的水准。

    腰间的虎贲刀,乃是百炼钢所铸,号称削铁如泥。

    身上的亮银甲,乃是断刃铁所炼,号称凡兵难破。

    而最让大魏朝其余军伍羡慕的便当属此刻这些甲士手中所握的神机弩了,弩身精良程度尚且不表,单单是所配备的烈羽箭便堪称当世一绝。

    此物乃是出自墨家巨子之手,箭头内掺杂着复杂的药剂,入体即炸,莫说寻常百姓,就是入了纯阳境的武夫,吃上一箭亦得皮开肉绽。

    广武一把拍开了两位士甲前来搀扶的手,他站起了身子,阴翳着脸色,死死的盯着那尘沙渐渐散去的赵府府门。

    那处,一个干瘦的男孩正咬着牙扶起一位已经陷入昏迷的少年,男孩面色难看,似乎被吓破了胆,而那比他足足高出一个头的少年衣衫上更有多处破损,裸露的皮肤上青红一片,狼狈至极。

    广武皱起了眉头,有些诧异,又有些恼怒的问道:“你们偷袭的本官?”

    天地可鉴。

    若是再给徐星一个机会,他宁愿冒着被孙武胖揍一顿的危险,也要和这脑子里不知道装的是什么的家伙划清界限。

    那可是大魏朝臭名昭著的羽林卫啊!

    这孙武借着他还没有消退的酒意与些许要成全心爱女孩的少年意气,嘴里骂骂咧咧的说了句:”你孙爷爷都不敢搅黄的亲事,哪有你放屁的份!”然后便在徐星毫无反应的情况下,将那本来准备偷袭赵飞宇的鹅卵石狠狠的扔到了这羽林卫首领的面门上。

    之后烈箭袭来,府门坍塌,这孙武倒好,被乱石砸中了脑门,昏死了过去。

    他倒是好,无奈的徐星顾不得从高处摔下来的剧痛,拉着孙武沉重的身子想要趁乱来个溜之大吉,但却逃避不开广武的目力,被对方逮了个正着。

    徐星的脸上挤出了一道难看的笑容:”其实....其实我就是路过的....\"

    “哼。”广武当然不信他这胡诌之言,当下便是一声冷哼,一只手豁然伸出,朝着地面握成瓜状。

    那块让他颜面尽失的鹅卵石刹那间飞入他的手中、一内劲外放,这是武道二境灵起境的修士才能使出的手段。

    “黄毛小儿,你可知刺杀当朝命官该当何罪?”他寒声问道,面露凶光。

    徐星木然的摇了摇头,却又觉察不对,赶忙言道:“小的不.....\"

    广武却根本不给徐星任何反驳的机会,朗声呵斥道:“好你个龙丰城,不仅有知县谋逆叛国,更窝藏有刺杀当朝命官的歹人,今日我便要好好的查一查,我看你们在坐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逆贼,我这就上书禀明圣上,不日圣军将至,定要屠你满城!”

    这龙丰城中的大户赵子明见着了羽林卫都免不了寸大乱,更何况那些寻常百姓,这莫名其妙的扣上了足以诛灭九族的重罪,哪个现在不是慌了手脚,纷纷脸色煞白,当下便有人跪在了地上,声悲呼道:”冤枉啊!大人冤枉啊!!”

    广武面有得色,只是冷哼一声言道:“冤不冤枉,总归得独盆内走上一遭,才能知晓。”

    所谓独盆,乃是在百步大小的土坑中放满五毒之物,再将人脱去衣衫扔入其中,任其撕咬。可谓大魏朝中最为残忍的酷刑,这独盆之中走上一遭,再清白之人,也得俯首认罪。

    这些百姓当然没有见过那样的场面,但市井之中却不乏关于独盆的传言,顿时间,人群中悲呼愈演愈烈。

    广武脸上的得色都快要控制不住,以至于他额头上方才那股火辣辣的疼痛,此刻似乎也缓解了不少。

    可就在他惬意的享受着这股被人畏惧的舒适感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却忽然响起。

    ”自古以来,只有抚恤子民的君父,哪有屠民城池的帝王?”

    “阁下身为羽林卫总旗,官居七品,不思为陛下施布圣恩,反倒危言耸听,恐吓臣民,试问,到底是谁真的在谋逆叛国?”

    那声音说着,伴随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位身着白衣的儒生缓缓从赵府府门的废墟中走出,立在了徐星的身前,面色平静的看向广武。周围那些方寸大乱的百姓们,见着自家知县挺身而出,顿时犹如寻到了主心骨一般,一个个都莫名心安了不少,也停下了方才不绝于耳的求饶之言。

    广武的眉宇间闪过一丝厉色,但又转瞬即逝。

    他微笑道:“都说龙丰城的古成之与前一任知县徐自知二十年前号称魏庭双璧,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论口舌之利,广某一介武夫,万不能敌。”

    说罢他话锋一转,语调顿时幽寒了几分。

    “只是,我大魏朝幅员万里,生灵亿兆。靠的可不是你们这些儒生的嘴,而是老子这些武夫手中的刀!”

    “今日,我广武便要抓你回京受审!

    古成之的眼睛同样眯了起来:“广大人是陛下手下的亲卫,奉皇命行事,想要抓我一个九品知县自然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只是在下却要问一句,抓我是公事,还是私怨?”

    “羽林卫从不做私事之事!”广武沉眸应道。

    “既是公事,那敢问大人以何罪名押古某回京呢?”

    “那就是以叛国....”罗相武再言道。

    但这话还未说完,便被古成之打断:”敢问大人,古某何为能被称上谋逆叛国?”

    广武显然也被古成之被咄咄相逼的语气惹出了真火,他厉声斥责道:“龙丰龙王,乃是朝廷封下的牌神位,早筑神庙,便早福泽一州之地,

    你身为龙丰城知县,不思忧君所忧,急君所急,却在这处劳民伤财大摆筵席,置我大魏社稷于水火,君父威名于泥泞,此等恶行,如何称不得谋逆叛国!”

    本以为二人会就此展开一段唇枪舌剑,可谁知面对广武此番责问的古成之却露出了一抹笑意,他轻声言道:“原来大人说的是此事啊。”下官收到朝廷的诏书便第一时间开始准备此事,银两与工匠也都备好,只是八月十四,我龙丰城有一要犯处决,血溅城门,终究不吉,故而方才将修筑一事拖到了八月十五。”

    广武皱起了眉头,问道:“大魏律法,寻常死囚都得放到秋后问斩,你这龙丰城能有什么重犯,非要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都容不下?”

    “能被赶在秋后之前问斩之人自然是十恶不赦,能否与大人言说,下官不敢擅自做主。但其中是非曲直,卑职都已呈明州牧,大人若有疑问大可去往宁霄城一问究竟。”吕观山应道。

    “龙丰城距离宁霄城足足三千里,古知县单凭一己之言便想要让在下奔走千里吗?莫不是太不把我羽林卫放在眼里了些?”古武眸中含煞,语中携怒。

    “大人息怒,卑职可不敢驱使大人。”古山拱手作揖,可语气中却听不出半点歉意,只不是.....在教大人当如何办案而已。”

    “你!”广武厉声喝道,正要发难。可却忽然瞥见了那躬身的儒生衣袖微微鼓动,眉心处隐约亮起,生有双翼,如叶如瓣,似乎是一只蝴蝶。

    广武想到了某些传言,想要讲的话语到嘴边被他生生咽了回去,他脸色一阵变化,便后咬牙道:“好!魏庭双璧的本事,在下领教了。此事我会亲自前去问州牧大人,那这件事又当如何处置呢?”广武掂量起了手中那块鹅卵石,眸中隐隐有杀机涌动:“袭击朝廷命官的歹人,古知县总归不会包庇吧?

    这一次,古成之脸上的神情有了些许变化。他沉默了一会,身子侧开,将被他挡在身后的徐星与孙武露了出来。“是你砸伤的广大人吗?”古成之看向徐星,如此问道。

    徐星愣了愣,然后在那些周遭百姓紧张的注视下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他脸上的神情极为轻松,似乎并未意识到这背后严重的后果。

    而在他点头的瞬间,人群中的大多数人都露出了惋惜之色,唯有一位壮汉暗暗松了口气。

    “砸伤了广大人,那你就要跟他走了,你可愿意?”古成之却还是那副平静的模样,他继续问道。

    徐星眨了眨眼睛,好奇的问道:“去哪里啊?”

    “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古成之再次说道。

    徐星闻言,歪着头思考着古成之的话。就在他思索的过程中,看见人群后的古萱儿神色担忧,她几乎下意识便想要上前阻拦此事,但被身后的赵飞宇死死的拉住了手。

    数息之后,徐星抬起了头,看向那面露狞笑的广武,他脸上的笑容灿烂,再次点了点头,说道:“好啊!”

    人们都清楚羽林卫带走的下场如何,自是不必多言,那些周围的百姓见状不免脸上的惋惜之色更甚。

    广武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笑意。

    他的心底憋着火气,古成之的上面有宁州的州牧罩着,在没有确切的把柄前,他不敢做得太过。这一肚子的火气总归得寻人发泄,而眼前这个傻子便是一个很好的靶子。他已经想好要如何‘好好的’招呼对方了。

    古成之点了点头,丝毫没有为徐星开脱的意思:“那你便随大人去吧,你爹徐自知的墓,我会寻人定时清扫的。”

    这话几乎便将徐星的命运钉死在了石板上。

    百姓们已经做好了目送徐星离去的准备,人群中的壮汉松了口气,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古萱儿脸色发白几近昏厥,需得一旁的赵飞宇扶着,方才能勉强站直身子。

    但谁也未有注意到的是,那位趾高气扬的广大人却在听闻古成之这最后一句话后身子一颤。他盯着对自己处境毫无所觉,还一个劲朝他傻笑的悟性,脸色渐渐有些发白。

    “他...是徐自知的儿子?”他这般问道声音竟然在打着颤。

    “正是。”古成之点了点头。

    广武的身子僵在了原地,然后他狠狠的看了古成之一眼,过了半晌嘴里方才挤出一个字眼:“走。”

    这话说罢,他便快步转身来到了自己那匹神骏的白马前,麻利的翻身上马,随即一拍马背,领着手下二十余位士甲,匆匆离去。看那慌乱的模样,竟有几分逃跑的架势。

    周围的百姓你看我,我看你,显然无法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位气势汹汹的官老爷忽的善心大发,放了徐星。

    但徐星却并不领情,一路小跑着朝那绝尘而去的马背大声的喊道:“大人!大人!等等我啊!

    “不是要带我一起走吗!?”

    那清澈的声音,在雨后的龙丰城中回荡,久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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