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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不情愿被叫起来的贺国光，看着自己温暖的被窝，真的想再次扑上去给个热烈的拥抱。
但是，这是不行的了。历史上信王的勤政，朱老五的变态早起，让他必须跟着他的脚步节奏走。
不然，不然自己就会失去保护，转眼就被魏忠贤那个老变态?死。
夹在老变态和小变态之间，自己只能告别躺平，告别被窝，步入那该死的政治官场。
卯时头，贺国光提着一个白纸的灯笼，在娘的一再嘱咐下，迈上了长街。
已经接近初秋了，这几年气候的变化，让初秋的清晨，有一种深秋的冷。
街道冷冷清清的，连打更人，都不知道躲到了哪里。有的只是黑暗陋巷里，流民乞丐有一声没一声的濒临死亡的哀嚎。
小冰河期来了，西北大旱已经开始了，延安三年无雨，代表着明末农民大起义的澄城王二已经揭竿而起了。
京城里虽然依旧歌舞升平，但西北来的流民，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增多了，慢慢的已经塞满了大街小巷。每日清晨，五城兵马司的收尸车，开始频繁的将冻饿而死的尸体，拉向西山化人炉。
大明，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向灭亡狂奔。
信王府蹲在黑暗之中，显得有些陈旧，大门口两只灯笼写着信王两字，随风摇动，大门紧闭没有人声。
贺国光左右望望，不是说信王勤勉，卯时头就起来做事吗？这怎么没人啊。在几次确认门楣上的牌匾，确定没有走错之后，吸溜着鼻涕，上前叩门。
好久之后，小门才打开，从里面探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脑袋：“谁啊，这么早干什么啊。”
贺国光就上前施礼：“这位老人家，本人是新任信王伴读，仓大使贺国光，前来报到上工。”
这个老人上下打量了他一阵之后，把门打开：“这一早外面冷，到门房暖和一下等着吧。”
贺国光道声谢谢，就疑惑的询问：“不是说卯时头就要上职的吗？怎么现在还没有其他人来？”
这个老人将贺国光让进屋子，笑着道：“谁说是卯时头啊，咱们王府事少，那么早做什么？天亮辰时头上职就行的。”
贺国光就愣在那里，这真是城市套路深啊，最终跺下脚：“王承恩你个老阉，你耍我。”
他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王承恩慢慢悠悠的声音：“谁说我耍你啊。”
猛转身，王承恩就皮笑肉不笑的站在了身后。
贺国光没好气的回怼：“辰时就可，你为什么要我卯时来，整整两个小时?S，那得做多少好梦啊。”
王承恩就尖着嗓子喋喋阴笑：“辰时上职，那是普通的人，而你和咱家都不是普通的人，所以，你必须和咱家一样卯时上职。有许多事要提前处理的。”
“我一伴读，一早不读书，我还有什么事。”贺国光嘀咕。
“你是伴读，但和你说吧，咱们信王，打小就没有受过正统的教习，都是旁听内书房，勤勉自学成的，根本就没有要伴读的必要。”
贺国光当时就震惊了，感情朱老五是个旁听生，竟然还是个学霸。
“那这一来，我不是更没事啦？”然后拱手：“回见。”往外就走。抓紧回去，还能睡个回笼觉——回笼觉最香。
王承恩就一把抓住：“但，你还有个仓大使的职务啊。”
啊，对了，自己还是个库头呢。
王承恩就在自己的腰间拽下一串钥匙，塞在了贺国光的手中：“一会厨师伙夫就要起火了，他们要向你支领柴米油盐。所以，你得事先到仓库候着。然后信王和王后王妃起床洗漱，还都要支应物事，再然后出行车马，迎来送往的物件领取送回，还都要经过你手。到了晚上，一切白天发出去的，又必须一件件收回清点。”
看着脸色越来越黑的贺国光：“不要担心，这都是小事，习惯了，你就会感到，这都是一件件简单的任务。”
“天啊，这还简单？我这不就是大总管吗？”
王承恩正色反驳：“错，大总管是咱家，还轮不到你。你是仓大使，库头，归咱家管。”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这得问清楚，自己家的被窝还在期盼着我呢。
王承恩捏着下巴，眯着眼睛思考了一下：“估摸着开始手生，你得干到亥时吧。”
咕咚一声，贺国光直接坐地上了。让一个躺平人做工到半夜，你还是杀了他吧。
一边拉起他，一边安慰：“不过呢，等手熟了，也可能戌时就可以回去了。”
天啊，那也是晚上**点啊，我平时都是天不黑就上床，天不过午不起来，这下，可要了我的老命啦。
“能不能现在辞职？”
王承恩就啧啧有声摇头：“为人要厚道啊。昨天为活命，哭着喊着的求王爷，这怎么啦，刚刚一夜就变卦啦？”然后故意探出脑袋朝外面看看：“不过据我所知，魏白眉可没有放过你的意思，估计他一计不成，是会来直接的。你现在出去，嘿嘿，嘿嘿嘿——到时候，可别说咱们同事一回，咱家没提醒你。”
跟着伸出脑袋看了眼外面漆黑的天，空旷的王府门前广场，贺国光一哆嗦，赶紧缩回脑袋，垂头丧气的不知声了。
受苦受累比掉脑袋，还是选择前者吧。
【魏忠贤，早晚我?死你。】
“这就对了吗，时刻心怀为国锄奸的理想，时刻准备着为国尽忠，这才是大明士子该做的。”话到人到，朱老五出现在了门口。然后很严肃的批评：“虽然你的动机不纯，但没什么，殊途同归吗。”
贺国光没有机会想信王的这些话是从什么原因说的，赶紧跟着王承恩和门房给朱老五施礼：“王爷早。”
朱老五笑着道：“不早啦，天都亮了。大伴。”
王承恩弯腰。
“你带着贺国光先熟悉一下王府，讲一下王府的规矩。去吧。”
跟着王承恩走出门房，真正走进了王府，贺国光新的一天，或者叫新的一生，真正开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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