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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大人都一捂脸。
你弹劾人家半天,竟然不知道这人是谁,这是不是有些不靠谱?
但这就是东林。
贺国光就微笑着,指着自己的鼻子:“在下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的,包庇阉党的贺国光,来来来,咱们认识一下。”
周廷儒立刻缩了手,往后退开一步,和这个他口口声声的奸佞保持距离。
由于距离远,贺国光已经在朱老五感知的信号之外,所以就不得不出口询问:“贺爱卿,你对周大人的弹劾有什么反驳的吗?”
贺国光就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胸膛,张开了嘴。
但张开嘴之后,他却猛然发现,自己简直无话可说。
因为周廷儒的种种罪恶,在这个时候还没有显现,他说什么?他说未来吗?鬼才信呢。
这一下把贺国光,自己差点把自己憋死。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总不能这样说一句:“我现在还没有他的罪证,等以后的哈。”吧,这样有点太不着调。
于是就看了一眼神色黯然的黄立及,大声的启奏:“臣并不是为自己自辩,而是为黄大人辩论辩论。”
这话一出,当时也让许多人感觉到莫名其妙。
“你自己这里已经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却要去管别人的闲事,要不你就是太高尚了,要么你就是没心没肺。但后者可能更靠谱一些吧。”
不管大家的惊讶,贺国光向周廷儒虚心的请教:“您弹劾我的事先放一放,您跟我说一说,您弹劾黄大人的罪名。”
大家再次捂脸,你连人家弹劾对方什么罪名都没弄明白,你就这么冒冒失失的跳出来,要为黄立及辩护,这已经严重的不靠谱了。
于是大家就坐实了这个贺国光的没心没肺。
英国公实在是看不下去这个女婿了,于是就站出来提醒:“周大人弹劾黄大人,勾结阉党,最大恶极,百死莫恕。”
这下子贺国光才明白了,于是就询问周廷儒:“这条罪名从何说起?”
周廷儒为了说明这条罪名,早已经说的是口干舌燥,但对于这个萌新小糊涂,不得不再次扼要的说明:“作为首辅,凡是魏腌要求,无不尊令照办,凡事魏腌所须,无不唯命是从,难道这样不足以说明,他是阉党骨干吗?”
贺国光就哈了一声,然后对着崇祯,对着满堂的大臣道:“周大人的这种指责,简直和放屁差不多。”
朱老五一皱眉:“斯文人,不要这样。”
这已经是无限的包容了。
“臣没有说错。皇上和诸位大臣都知道,阉党魏忠贤,当时位及人臣,而先帝日理万机(做木匠)无暇顾及细枝末节,一切的旨意,都依靠司礼监传达。那么我请问这位周大人,就在当时的情况下,从司礼监传出来的圣旨,你能辨认出哪个是皇上的意思,哪个是魏阉狗的意思吗?”
周廷儒被这么一怼,当时就张口结舌了。
贺国光说的对,木匠皇帝不过是隔三差五在集英殿,招对一下群臣,宣布一下重要的事情。而其他的事情,都是通过司礼监传达出来的。
大明从始至终,司礼监就是皇上的喉舌,你还真分不清哪个是皇上的真实意思,哪个是权阉的说法。
“就比如说您的调派,我请问,传旨提拔你到北京来做这个右侍郎的圣旨,是皇上亲自交给您的吗?”
周廷儒更加哑口无言了。
这样的圣旨,首先是有人提议,然后内阁商讨,皇上定夺。再然后皇上放司礼监拟旨盖印,再发内阁附属,然后传达到该人,这是一套完备的程序。
而没有经过内阁的圣旨,在大明的朝廷里,叫中旨,是不算数的。
“既然这道圣旨,也是从司礼监出来的,你也遵照执行了,叭叭的跑来这里上任,那么你能说司礼监的圣旨都不是皇上的意思吗?”
贺国光咄咄逼人的上了一步:“如果按照你的说法,从司礼监出来的圣旨,都是某一个权奸的意思,那你为什么遵旨跑过来?你现在应该拿出你的风骨,坚决的拒绝,然后回去,继续做你的南京侍郎。”
贺国光说完这话,就笑眯眯的看着周廷儒不再说话了。
回去?好不容易爬到这里来,怎么能回去?
“那是皇上的意思,那是真正的圣旨,做为臣子,必须尊旨行事。”
“既然你这么说,那你就怎么能知道,当初内阁接受的圣旨,就不是皇上的意思?难道皇上的心思,是作为一个臣子应该随意揣摩的吗?”
然后扭身,对着崇祯大声的道:“臣弹劾周廷儒肆意揣摩上意,构陷当朝重臣之罪,罪不可恕。”
这样的弹劾理由,虽然有些强词夺理,牵强附会,再也不能不说是正当。
好在朱老五还没糊涂,挥挥手道:“贺爱卿,你有些强词夺理了。”
“那他周廷儒构陷黄大人的罪名,就不是强词夺理吗?”似乎是怼皇上,但更是抱怨。
朱老五和所有的大臣,都被?S的哑口无言了。是的,按照这个道理,周廷儒弹劾黄立及的罪名,也站不住脚啊。
内阁,自打太祖设立以来,本来不过是一个书办的部门,但仁宗为了避免后世子孙,有无能昏聩者,才将这个部门的职权扩大,成了代表臣权的机构。
而在于谦这个强势大臣之后,更将这个权利,再次巩固,成了限制皇权的机构。
这就是大明朝廷,出了许许多多不靠谱的皇上,尤其是万历皇帝,四十几年不上朝,不理朝政,大明却依旧能够顺利运转的关键。
“再有,周大人说黄大人对阉党所求,无不照准,这更是荒诞不羁。”
周廷儒当时抓住了把柄:“你的言论荒谬之极,作为忠贞的重臣,自然需要有明辨是非的责任。对于阉党的要求,怎么能不明辨是非而一味的答应呢?难道这不是阉党一脉,还是什么?”
贺国光再次哈了一声,转向了黄立及:“那么我请问黄大人,下面的要求,先不论党派,您是按照什么程序走的呢?”
黄立及很感谢贺国光,许多事情,不是自己能辩解的。但通过贺国光的嘴,却为自己辩解了许多。
听到贺国光这样的询问,就站出来道:“当初设立内阁的时候,其目的就是上情下达,下情上达。”黄立及避重就轻:“周大人所说的阉党要求,不过是通过各个部门,上达到内阁,然后经由内阁协商,达成一个意见,在传达给皇上定夺。”
贺国光立刻打断了黄立及的下话。
他不需要黄立及的下话了,这已经就够了:“那么我请问周大人,您在公事上,想要承办,您是不是可以直接请求内阁办理?”
周廷儒就又?S了一下。
这是不行的,因为按照规矩,你虽然有上书言事的权利,但只能是言事,不能办事。
你要想办事,就不能绕过你的上级主管,比如说礼部尚书。如果你绕过了,那就是官场的大忌讳,僭越了。
这是被所有官员所不允许的。
“周大人不必说了,我就直说了吧。所有的人事任命,就比如说周大人您,如果没有吏部考功司的考评,御史的推荐,吏部考评,再通过吏部上报内阁,内阁传达皇上,皇上下旨给司礼监拟旨,你能坐到这个位置上吗?”
这就是大明一整套官员升迁的步骤,缺一不可。
“如果说那个黄大人有错,那也是下面的这一群人有错。错不在黄大人,而在下面。将下面人的罪过,推给无辜的黄大人,你不感觉到这不公平吗?”
“至少,他黄立及识人不明,懈怠朝政,这个罪他该承认吧。”周廷儒已经理屈词穷了。
贺国光嘿嘿一笑:“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也没有道理。若说罪过,您得先追究下面的各个部门,尤其是御史。据我所知,每一个官员的升迁,只要有一个御史坚决弹劾,并且证据确凿,内阁是绝对不会通过的。而大明的御史,是东林君子们占据的地方,您也曾经担当过御史,那时候你在干什么?”
周廷儒和所有的御史都瞠目结舌了,这怎么绕来绕去的,倒是把错误绕到自己的脑袋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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