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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本因为没有知道事情的全部细节，所以就只是怀疑杜妍华的死和沈若柔只怕是脱不了干系的。
没想到，竟然真的是沈若柔下的手！
当年，裴天盛一意孤行地要把满眼都写着不愿意的杜妍华娶进门时，她就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可是，她真的是没有办法说服这连个已然走火入魔的姐弟了。
“祖母，您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
裴知徽的心里升起了一丝的不甘。老夫人若是当真知道此事的话，她倒是可以理解老夫人在裴天盛的面前其实说不上什么话的。
但是，若明明知道沈若柔是她的杀母仇人，而老夫人却还是让她一再忍让的话，那她大概是要重新认识一下眼前的这个鹤发老人了。
老夫人从裴知徽吃惊的眼神中，明白了她大概是误会了自己了。
“知徽，你娘离世这件事情，这么多年以来，我也只是怀疑而已。若是知道了此事是沈若柔所造的孽，我就算是死也不可能让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人进门啊！”
裴知徽心下微安。
老夫人是她在这个相府里唯一能够贴心地说上两句话的人了，若是连她都是虚伪之人，那她大抵是不会对这府里的人心存任何的不忍了。
“眼下，我啊，倒是能够理解锦绣院所发生的事情了。”
老夫人拿起手里的帕子，给裴知徽擦拭了脸颊上未干的泪痕，接着说道：
“如今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相府整一个就是风雨飘渺的状况。可是，偏生你那缺心眼的父亲还看不出来，甚至一门心思要做一些自毁前程的蠢事！
我年纪已经大了，一只脚都已经踏进棺材里了，没有什么是受不住的。可是知徽你还小，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该由你小小的肩膀去承担起来。”
老夫人将裴知徽扶到椅子上坐下，然后认真的说道：
“你听祖母的，这件事情你咬住口不要松，切莫给自己找任何的麻烦！
你父亲说，淮阳王是个年纪轻轻但是做事却是老谋深算且狠辣无情的人。
可是，我倒是不这么认为。”
裴知徽低眉顺眼地听着老夫人的话，她发现，老夫人这个人其实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来的善良一些。
至少，对于她这个被扔在青州不管不顾的人来说，她是真的心怀感激的。
“自从淮阳王进了朝廷之后，百姓们对他的评价是压倒式的赞扬。试问，这样一个被百姓真心认可的人，本性上又能坏到哪里去？
所以，你要牢牢抓紧这门亲事，等你嫁进淮阳王府之后，这相府中的一切乌糟事情就都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了。
就算有一天相府大祸临头，至少你还能安然无恙！”
裴知徽的眼眶一阵的发热。
眼前的这个老人，与她真正相处也不过才几个月的时间，但是却将一颗关怀之心全然放在了她的身上了。
裴知徽的喉咙有些难受。
裴天盛当真就是个蠢的，连老夫人这个深宅妇人都知道眼下的相府情况着实有些不妙，就他还在自己的脑子里做着大梦。
“那，祖母您呢？”
老夫人抬起眼睛，认真地盯着裴知徽看。
裴知徽心知，大概是因为自己的这句话有些模棱两可地在暗示些什么的意思了。
她重新说道：“孙女是说，您将孙女的一切都安排好了，万一相府当真遭了灾，您又有什么打算呢？”
门外的甄姑姑回头望了一眼，虽然只能看到帘子，但是心里却是高兴的。
她原本以为，老夫人今日要和大小姐翻脸了。毕竟锦绣院中的事情足以让裴天盛的威望，以及相府的声誉一落千丈。
但是没有想到，祖孙二人竟然就此展开了如此深入的对话，二人还一直在为对方的未来考虑。
在这寒冷的冬天，这应该是府邸上少有的温暖了吧。
屋内，祖孙二人相对而坐。
裴知徽根本就没有料到，自己居然能和老夫人相处到这个阶段上来。除去身上的血缘关系，倒真的是和寻常的祖孙没有什么两样了。
不过，即便她是裴天盛亲生的，也和老夫人扯不上什么关系的。
毕竟，裴天盛并不是老夫人的亲生儿子。
“我啊，一把老骨头了，还有什么可以惧怕的？”
老夫人的眉眼间虽然没有了方才的愁云惨淡的样子，但是无端端地却生出了深深的无奈和释然。
“祖母，您这么想显然是不对的！至少二叔二婶他们知道了之后，会很难过。”
听闻裴知徽忽然提起裴天耀一家，老夫人心里的那抹柔软瞬间就被触动到了。
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恐怕就是她自己这唯一的亲儿子了。
自小到大，除了为他力排众议，随他的心意娶了自己最心仪的姑娘之后，自己似乎真的没有为这个儿子真真正正地做过一些什么事情。
在他的仕途上，更是没有半点的助力。
可是，她的儿子却独自长成了品行端正，为人正直且通透的性子。这大概就是她这辈子最为骄傲的事情了。
裴知徽自然是发现了老夫人的愧疚和身为人母的那种自豪。
“祖母，您为何不跟二叔他们生活在一起？在我看来，二叔家里一定比这相府干净的多，也祥和的多！”
老夫人失笑：“傻孩子，你说的道理难道祖母会不知道吗？只是，这裴家组训严谨，你祖母我的余生，只怕都要耗在这相府里了。”
“祖母，规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祖训固然重要，但是您的喜怒哀乐，二叔他们的期盼和思念都不重要了吗？”
老夫人闻言，微闪的眼神中，似乎有了些许的光亮。
裴知徽见此，接着说道：“再说了，您只是过去小住一段时间而已，等到了相府风平浪静了，回来就是了，谁还能找到理由乱嚼舌根不成吗？”
小住？
裴知徽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她心里却清楚的跟什么似的。
起初的理由是小住，但是到最后肯定是会变成在裴天耀的府邸上颐养天年的。
“祖母若是有这个念头的话，孙女这里倒是有一个现成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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