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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以为自己身处黄泉路,踏上奈何桥时,额头传来一阵莫名清晰的疼痛将她意识拉回。
她猛然睁开眼睛,眼前雕花的檀木床架隐藏在薄如蚕翼的纱织床幔后,水青色的床幔轻轻抖动,质地细腻,如同波光粼粼的溪流。
林子衿不可置信的望着这幅景象,心中疑云丛生。
这样质地的装扮,不就是…………她未出阁时住的菡萏居吗?
这究竟怎么回事?突然额头又传来一阵钝痛,她伸出手去触摸时却陡然发现自己的手变小了。
眼前的双手明显比出嫁五年的她小了一圈。芊芊细指,莹白修长,没有一点老茧和伤疤。
怎么会这样,她出嫁后为了讨顾家上下的欢心,事必躬亲,双手早已不是做女孩时那般十指不沾阳春水了。
林子衿心里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她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跌跌撞撞的跑向梳妆的镜前。
铜镜里映照的少女面容逐渐清晰起来。
一头及腰乌发披散在肩,一层白纱布包裹在额头上,略略遮掩了精致小巧的鹅蛋脸。柳眉细长如画,杏眼圆润灵动,一圈浓密狭长的睫毛圈住一汪秋水,顾盼生辉。小鼻挺立,唇红齿白。
林子衿伸出手轻轻碰了自己的脸,这不是十四岁时候的自己吗?
这不是在做梦,自己真的回到了一切都还没开始的时候。老天有眼,连他都看不下去恶人行径,让自己重活一世。
喜悦和仇恨的泪水扑簌而下,林子衿勾唇一笑,这一次伤害她和家人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在外伺候的丫鬟流莺听到动静,进来一看,瞧见自家小姐坐在镜子前又哭又笑,心里一颤。
扑过去扒着林子衿的腿哭道:“小姐你可不要再想不开了,奴婢要担心死了。”
“夫人会重新相看好人家,小姐不要为退婚而伤心啊!”
林子衿看着流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脸,内心动容,想到上一世她跟着自己陪嫁没过几年就被婆母磋磨死了,林子衿心里的怒火就涨高一番。
她温柔的拭去流莺脸颊的泪水:“别哭了,你小姐不是好好的吗?”
“你刚才说什么退婚,是陈家的婚事吗?”
流莺愣在原地,呆呆的嗯了一句。
林子衿把玩着发尾,终于想起当下具体是什么时间段了。
十四岁时,陈家公子陈鹤云因无法忍受自己未来的妻子是个草包,听够了同龄人的嘲笑,非要和她退婚。
听到这个消息后,又碰到家中姐妹奚落,羞愧难当。在回菡萏居的路上摔倒,头被一块大石头磕到陷入昏迷。
在她看来,陈家退婚这件事就像一根导火索,开启了上辈子自己悲惨的一生。
想到这里,林子衿眸中寒光毕露,指甲深深掐入手掌肉,可这样的痛苦根本没有他们加具在她身上的万分之一。
一个嚣张的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三妹妹还没醒吗?怎么听到退婚,羞得要当缩头乌龟闭门不出吗?”
一个穿金戴银、珠光宝气的少女带着两个膀大腰粗的丫鬟开路,不顾阻拦,横冲直撞地闯进来。
来人正是林子衿的二姐——林子霞,她母亲芳姨娘貌美性感,身材丰腴,向来受宠。可林子霞摊上这样的娘,却没有继承她三分长相。
一张圆盘子脸像膨发的面团,小眼塌鼻,却又喜欢用鼻子看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跪在一旁的流莺不敢出大气,二小姐素来跋扈,平时最爱捉弄三小姐。可今天就是拼上她的小命,她也要保护好自家小姐。
林子衿漫不经心地梳理着头发,淡淡问:“不知姐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林子霞惊讶不已,平时看见自己就发抖的林子衿今天怎么这幅样子?莫非脑袋真摔出问题,成了傻子了?
想到这里,她幸灾乐祸道:“看来你被陈家退婚的事打击的不轻啊。别担心,你要是嫁不出去,我这个做姐姐的一定去求爹爹,给你找个车夫小厮配你!”
说完,她和两个丫鬟哈哈大笑,恶意满满。
下一秒,一个巴掌袭来,重重落在林子霞洋洋得意的脸上,实打实的力道带过去将她扇到在地。
一时气氛凝滞,流莺看着动手打人还面不改色的三小姐,震惊的目瞪口呆。
躺在地上的林子霞捂着自己红肿的脸颊,哇哇大叫,指挥着两个吓傻的丫鬟大叫:“你们两个蠢货,还愣着干嘛?给我狠狠的掌这个贱胚子的嘴!”
流莺闻言,奋不顾身地站起来,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张开双臂,挡在林子衿面前。
“我看你们谁敢!”林子衿推开流莺,气势汹汹,厉声呵斥道。
林子衿再不济,也是在顾家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高门深院当过几年主母的人,几年下来,养成的气派可骗不得人。
两个狐假虎威的丫鬟哪见过这样的仗势啊,吓得愣是不敢上前。
林子霞见此,怒不可遏,挣扎着起来想要狠狠的教训林子衿一顿,想着今天非得让她磕头赔罪,不然出不了这口恶气。
可还没等她起身,林子衿似乎早料到她的想法,一脚踢过去,踩在她的胸口上,毫不留情地碾压。
“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我叫嚣?就算你那个狐媚子娘得宠,她也只是个小小姨娘,别说我母亲,就是见着我也得规规矩矩向我行礼。”
“而你,”林子衿慢条斯理的嘲讽道:“芳姨娘好歹还有张脸倚靠,你呢?我怕你娘为你的婚事愁的头发都白了吧。”
说完,不管林子霞气得涨成猪肝色的脸,施施然的坐下,对着旁边抖抖索索的丫鬟说道:
“还不带着你们家小姐给我滚,等着我请你们走吗?”
两个丫鬟连连称是,赶紧架着自家小姐连爬带走地离开菡萏居。
林子衿没有管她那个二姐出门时的破口大骂,只是冷静吩咐流莺看好门户,下次再有这种人就让院子里的人乱棒赶走。
流莺一边欣喜万分,觉得三小姐好像变了,变得像话本里的大将军一样威风凛凛;一边又担心不已,害怕二小姐会向老爷告状,连累林子衿。
林子衿闻言淡淡一笑,“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看着三小姐淡然处之的态度和明艳动人的容貌,流莺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自信:她觉得在以后的日子里,再也没有人能像以前一样欺负三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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