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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啧！
神医叹了口气。
“这小娃心脉替断，全身骨胳没有一处完好，能苟延馋喘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这么说吧，就算是将他的小命保住了，等他长大，也只能是个废人，这样的结果，你们还要救他吗？”
虎子听到这话，紧闭的双眼忽的张开，一个箭步冲到婴孩头前，连连摆手。
“他还活着呢，他不会是废人的。神医是我见过最了不起的人，神医求求你，你一定会医好他的，对吧！”
虎子眼神中满是期盼，这孩子虽说像他阿爸一样长不高，但心地善良，见神医年迈，又是独身一人，有好吃好喝的，总是给他端来一碗。
神医平日里很是孤僻，见人从没好脸色，但对乖巧的虎子总归算是温和。
虎子从来没有求过人，这次又是为了一个捡来的娃娃求他，神医拒绝救治的话已经到了嘴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十年前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满身鲜血淋漓的神医来到村里，匍匐在古井，猛喝了几口古井内的井水后，便昏厥了整整三日。
村里路过的村民将他抬回家里，好生伺候了一个月的时间，他才终于恢复过来。
自那之后，他便留在村里，以替人看病为生，村里人见他医术高明，都说他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于是都称他为“神医”。
神医在屋子里一阵翻找，各种说得上，说不上名字的药材将他那张大桌子摆了个满满当当。
他回头看了一眼仍然立在原地的贺乡父子二人，向他们不耐烦地挥挥手。
“你们立即给我出去，不要妨碍我做事！”
贺乡乐了，这意思是神医愿意救小娃娃了。他生怕神医改变想法，拉起虎子就往外跑。
“对了，你们俩帮我守住房门，切记任何人都不允许放进来！”
神医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虎子忙不迭地应道，“好咧，神医您放心吧，我一定不放任何人进来，哪怕是最狡猾的耗子也没法进屋。”
他说完就从家里搬了把椅子稳稳地坐在门前，手中紧紧握着阿爸亲手给他做的弓箭，两只小眼睛警惕地四周搜索。
太阳缓缓落山，又再次升起。
往返了三次后，神医的茅草屋门总算滋啦地找开一道缝隙。
虎子身边的黑狗汪汪地狂吠了几声，耸拉着脑袋的虎子一个哆嗦被惊醒过来。
“神医！神医！娃娃好了吗？！”
虎子拍着小手，蹦蹦跳跳地向门内闯进去，却见到神医倒在门口，一动不动。
“啊！阿爸，快来呀！神医摔倒了，快帮我把他扶起来呀！”
虎子这么一吆喝，正在各自家里吃晚饭的左右邻居连同贺乡，急忙放下碗筷，齐刷刷地冲进了茅草屋。
几个男人搀扶起神医，让他坐在椅子上，又给他倒了一杯热水，他才终于缓上一口气来。
“哎，年纪大了，拖着这幅形同朽木的身体，连这点小事都做不下来了。”
他无奈地摇着头，众人纷纷安慰。
虎子见神医没有大碍，他挤出人群，去看床上的小娃娃。
三天都没有回家睡觉了，哪怕阿爸再怎么劝说，他也坚持着必须亲眼看见小娃娃好了，才能放心休息。
小娃娃的眼睛闭着，裸露在外的胸膛有规律地起伏，虎子听神医说过，这样就说明他好好的活着。
可是他不是只要小娃娃活着，他还想小娃娃动起来。
他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往那白白嫩嫩的小脸上戳了戳，软软的，真舒服。
“哇哇哇，”娃娃痛了，它眉头皱了皱，扁起小嘴哭喊起来。
这一次的哭喊不再像以前一样震人心脾。
这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小娃娃的哭喊，而且音量比普通娃娃甚至要小得多，比如说旁边围在一起的大人们显然就没有听到娃娃的哭声。
虽然如此，虎子还是很开心，他蹦蹦跳跳地跑到神医身边，将嘴巴附在神医耳朵旁边，悄声问道，“神医，我可以把这个小娃娃领回家吗？”
神医伸出树皮般满是褶皱的右手，轻轻摸着虎子的后脑勺。
“小娃娃还要吃许多药，每天我还要给他针灸，他现在没法住在你家。不过你可以随时过来看他。”
虎子有些许失望，不过他一会儿就想通了，大不了自己搬到神医家住嘛，神医又不会赶走他。
***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的流淌，转眼已是十年。
虎子已经十八岁，虽然他个头不高，但已经是村子里最英勇的猎人。
他背上背着弓箭，手中提着几只狐狸，连门也不敲，就径直踏进神医家的院子。
“皓睿，看哥哥今天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一个面目俊朗，生的比村里最漂亮的女孩还要好看百倍的男孩子坐在椅子上，笑颜嫣然地望着虎子推门内入。
“狐狸！这么多！今天收获真不少！”
男孩如星光般的双眸里满是喜悦，“接下来的几天都不是好天气，上山打猎恐怕有危险。现在有了这些狐狸肉，咱们就不用发愁饿肚子了。”
虎子放下狐狸，呲呲笑道。
“你在屋后种了好些菜，再加上咱们的存粮，一年也不会饿肚子呢！”
“虎子哥不是无肉不欢吗？如果只吃青菜，不知道虎子哥受不受得了，呵呵。”
男孩话里带着三分戏谑，眼神流转灵动。
“嘿嘿，说得对，我是一天都不能忍受没有肉的日子。”
虎子顿了顿，爽朗的声音变得柔软，像是在安慰男孩一般。
“皓睿，神医说了，再过几天，你满十岁生辰后，就可以吃一点肉了。”
“小时候看着虎子哥吃得欢，我可是馋得很，恨不得吃上两斤才好。现在我倒是不在意吃得多少，我只是想尝尝味道，你平日里给我形容得那么好，我很好奇。”
男孩脸上的笑容洋溢，虎子也相视而笑。
虎子将胸口拍得“啪啪”作响，“皓睿，等你十岁了，就可以出这门了。到时候哥哥推着你去看最远的瀑布，闻最香的花，看漫天的蝴蝶和夜空中最闪的星星。”
男孩高兴地笑了，笑得太愉快，便咳嗽起来。
虎子赶忙递给他水，又帮他抚着后背顺气。
男孩惨白的小脸渐渐有了一丝血色，他看着虎子，眼睛里全是期待。
“虎子哥，我可是盼着十岁的到来了，我还想和你一样去打猎，我一定能举起弓箭的，对吧。”
虎子拼命点头，“那当然，神医说了，再过几年，你还能成为村子里力气最大的大力士呢，你要相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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