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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帷幔，沈晚只瞧见床上坐了一个披散着头发的男子。
“那日的醉酒之人如何了？”
隔着帷幔，沈晚只得小心的问着，那日她害怕极了，只知道那男子最后倒下了，不知死活，想来怕是活不了。
“杀了，小丫头保护好自己，这里你不该来的。”
顾瑾嘶哑着声音说道，还未说完话，竟是咳嗽了起来。
“顾瑾，你怎么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沈晚一下子撩开了帷幔，入眼便是一陈刺痛。
顾瑾依旧是一身白衣，满头的白丝披散在肩上，嘴角还带着一丝血迹，床上是刚咳出的一摊血迹。
前世她爱上了一个琴师，因着种种原因竟是一直不敢同他表露心迹。
前世的时候她就在想若是再来一世，她一定要同他说出心里话，如今她真的重生了，依旧不敢说。
她的肩上背的是沈府的存亡，若是行错一步，她又得重新切切实实的再经历一遍前世经历的所有苦楚。
“小丫头，莫要担心，昨个夜里染了风寒罢了。”
顾瑾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过来安慰起沈晚了。
瞧着他的样子，沈晚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前世就是如此，每每和顾瑾相处时，总觉得他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可是又总觉得他不会伤害自己的。
“我知你担心什么，那人不过是一富家子弟而已，我失手杀了他也算不上大事，醉仙居的主人权力很大。”
顾瑾轻抚着沈晚的脑袋，柔声安慰道，也不知是不是今日的风格外大，沈晚一时间眼眶红红的。
顾瑾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无论前世还是现在，只要她心里想什么，还未开口，顾瑾总能一下子就猜中了。
“小丫头，随我弹一曲。”顾瑾起身朝着桌上的古琴走去。
沈晚见此也紧随其后，一曲悠扬，伴着沈晚的舞，一举一动都叫人移不开双眼。
沈晚等人再回府的时候，已是临近暮色时。
长安院内。
“姨娘，您的手真巧。”
拿着虎头帽子和小孩的新衣左右看了看，沈晚笑着对坐在对面的江鸢尾说。
“让七小姐见笑了，妾的手艺登不得什么大雅之堂。”
江姨娘似是不好意思般的笑了笑道随后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看着沈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姨娘，可是有什么话要同晚晚说？”
“可是要让晚晚将这些衣物带给大姐。”
瞧着眼前的小孩子衣服，沈晚也是猜到了姨娘的来意。
“麻烦七小姐了，妾知道自己上不得台面，怕是一辈子都去不了宫里，自是无缘见安儿了。”
“要不还是不送了，宫里边什么精贵的布料没有，免得叫人嘲笑了安儿同孩子。”
江姨娘又一下子将衣服抱在了自己怀里，脸色涨红一片，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沈晚，随即又是满脸的哀伤。
见此，沈晚也是猜出了江姨娘的心思，左右江姨娘是担心大姐的孩子若是生下来，难免叫人嘲笑有一个做妾的外祖母。
“姨娘东西无论贵贱，正因为皇宫中什么珍贵的东西都有，所以这个由外祖母亲自做的小衣服才更珍贵呢。”
“大姐若是知道了，定会十分开心的。”
沈晚挽着江姨娘的手，笑容亲切。
江鸢尾见此，也是感激的看了一眼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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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的日子，一晃便到了。
今日是科举成绩公开的日子，沈府的人也是一早就来到了国子监门口。
黎国科举成绩是贴在国子监的墙上，待沈晚同哥哥一早过来时，此时国子监门口也是聚满了人。
“陈兄。”远远的沈词便看见了陈余生。
“沈兄，七小姐。”陈余生穿着半旧的白袍，
瞧着此时的模样，倒是极其憔悴。
自姐姐进宫，这是沈晚第一次见到陈余生，不知为何总觉得陈余生现在的生活不像看起来那般好。
“放榜了”
“放榜了……”
随着一声声高呼，众人也是一窝蜂的全都挤在了一起。
“公子，您先暂且在这等着，奴才这就去看。”
小厮满脸激动的朝着人群走去，片刻，沈晚便瞧不见身影了。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小厮低着头缓缓走来。
“如何？”沈词也是一脸激动，看着小厮连忙问道。
“没见到公子的名字。”说完，小厮大气也不敢喘，直直的朝着沈晚身后退去。
“晚晚。”沈词满脸愧疚的看向沈晚，随即低下了头。
父亲给予他厚望，祖母以他为傲，他要成为母亲同兄妹的依靠，现如今一时之间，沈词倒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哥哥前世得了个榜眼，如今就算再差也不会没有名次啊，莫不是有人动了手脚？
“少爷，我中了。”
顺着声音只见一身着灰白色衣服的少年，此刻正兴高采烈的同身边的女子讲着什么。
那女子是玲珑，而少年则是她哥哥，许南风。
“南风，榜上没有少爷的名字”小厮见许南风一脸高兴的样子，也是怕他触了主子的霉头，连忙小声提醒道。
“没有名字？”谁知许南风反倒没有半点难过的样子，反倒更加的兴奋了任凭身边的玲珑偷偷掐了几下，也是丝毫没有收敛。
“少爷，小姐，这是好事啊，只有落榜同前三甲才不会有名字呢，依着少爷的才华，定是前三甲了。”
许南风说完，众人也是一下子全都喜笑颜颜，一行人也是浩浩荡荡的回了沈府。
沈晚等人才下马车，便见母亲同父亲早早的候在门口。
“不愧是我儿啊，明日殿试，只需正常发挥就好，不用太过紧张。”
沈临风满脸笑意的拍了拍沈词的肩膀，旁边的江依柔也是激动的落下了泪。
瞧着眼不远处停下的马车，沈晚嘲讽的笑了笑。
任凭你林姨娘有个太后做姑母，有个从三品哥哥又如何，你儿子始终比不得我哥哥。
不过片刻，宫中传旨的太监就来了，眼下之意，一是恭喜沈临风，二是接沈词去宫中，等着明日的殿试。
黎国先皇时期，因着有一考中三甲的书生，在等着第二日殿试的当晚，便被人残忍的在家中杀害。
先皇因此便下了圣旨，凡是得中三甲者，待成绩公布后，便让人带进宫中，等着第二日殿试。
“沈大人如今可是双喜临门啊！”太监拿着钱塞进袖子里，嘴上说的讨好话也是更加卖力了。
“哼！慧眼不识珠。”林姨娘站在父亲身边，不屑的看了一眼太监离去的方向。
“姨娘还是小声点好，免得让父亲听去。”
沈晚好心的劝了一下，随即脸上的笑容更加猖狂了。
第二日，沈临风一早便去了早朝，因着今日殿试，彼时京城中的人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只盼着今年的状元郎花落谁家。
同心院内。
“云香，添茶。”江依柔喝下杯内最后一口茶后，连忙说道。
“是。”不过片刻，云香就端着一杯茶走了进来。
瞧着母亲的样子，沈晚也是看出来母亲此时的紧张。
“母亲，茶喝多了，就睡不着了。”沈晚轻声说道，转头却是叫人撤了茶。
看着女儿的举动，江依柔也是不在言语，只是由喝茶又转成了徘徊。
约摸巳时（上午九点到十一点之间）左右，只听一陈敲锣打鼓声。
“中了，高中了。”
“少爷考上状元了。”
远远的，沈晚便听到下人们欢喜的声音。
“词儿真给沈家长脸啊！”一脚刚踏进同心院的沈老夫人在听到沈词中状元的声音，心下忍不住感叹道。
不过一个时辰，沈府门口就聚满了人，这一次沈词要骑着白马，戴着红花穿着状元郎的服侍，绕着京城走一圈。
而沈晚也是知道了为何前世明明是陈余生中状元，而今却是哥哥沈词啦。
前世，殿试的时候皇上考的是治国安民，今生却换成了为官之道。
因着自己哥哥最近今年也是时常跟着父亲处理公务，结交朋友，这种问题对于他来说倒是你陈余生更甚一筹。
陈余生今生得了个榜眼的名次，探花是一年轻公子，名曰齐瑞，家不在京城中，沈晚倒是也不认得。
大街上，沈晚正同着沈朝一路跟随着状元郎沈词。
“我瞧着哥哥平日里穿的眼色都过于老气了，现如今你看这身红色多配啊！”
沈朝兴奋的指着不远处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沈词。
茶楼上。
“丞相大人，好雅致！”蓝衣少年走到冷言清面前笑着说道。
“齐探花不也是好雅致吗？你看他身上那鲜艳的红色，像不像亲人的鲜血?”
像，怎么不像？城破那日，他踩着亲人的血迹，逃离了漠北都城。
午夜梦回时，窒息的鲜血味似是时时萦绕在心头。
少年冷着眸子，看向低下欢喜的众人，若是仔细瞧着少年的容貌，大可发现他的眼睛似是略带些蓝色。
“那是谁？”少年指着低下的沈晚问道。
“左丞相之女，沈晚。”看着低下紧跟不舍的沈晚，冷言清微微笑道。
不知想到了什么，少年倒是不顾及场合一般，直接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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