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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背着一捆木柴,从山间的羊肠小道,一步一个脚印的悠闲的向山下走着。他嘴中轻轻哼着不知名的山歌,一边走一边看着路边的一草一木,他在半路停了下来,眺望远处的城镇。
名满天下的苍山宗就在千里之外,作为盖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宗门,其占地方圆几百里,周围的城镇村子不计其数。远处星罗棋布一眼望不到头的城镇不过是苍山宗周围的小小一隅而已。
少年一边眺望,一边轻轻扭了扭肩头,他跺了跺鞋上的泥泞,转身向山下继续走去。
路边有一所小茅屋。少年向茅屋后走去,他先将肩上的木柴拿下来,放到茅屋后摞着的那一捆捆旧柴之上,然后转身,走向茅屋,屋里只有一张石床和一个小竹凳子,小竹凳子摆在屋内墙下,墙上有一扇纸窗,除此之外,世俗所应有之物一概全无。
他将挂在身上那柄镰刀挂在墙上石钉上,转身走出竹门外,躺在茅屋前的一把躺椅上,这躺椅用山间竹子所做,外面铺着一层薄薄的绿草,虽然简陋,但也看的出其做其人者何等心灵手巧。
少年眯了眯眼,清秀的脸庞,一双弯弯的明眸,一对乌黑的眉。他身上的那件青衫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他闭上眼睛继续哼着山歌。
山中雾越来越浓,潮湿感也越来越重。
他慢慢睁开眼,只有一片白蒙蒙。他站起身来,轻轻打了个哈欠,向屋子里走去,生起火来。火苗忽亮忽暗,他随手捡起一根细柴,拨了拨柴堆,他坐在小竹凳上,看着那渐渐旺起的火苗,若有所思,幽幽的火光在他眼中仿佛燃烧了起来。
屋外的风忽然大了起来,吹打着屋子,扑扑的声音把少年从沉思中唤回。
他抬起头,猛然起身,透过纸窗看向外面。不会错,他的感应从来不会错,有人来了。
那人应该很可能是一个修道者。
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已经太久没有见到修道者了。
窗外朦朦胧胧的月光下,一个黑色身影缓缓落下,立在地上。
离云紧紧的盯着那道身影。
他走出屋外,那黑影正朝屋子走来,是一个男人,身上身着的是修道之人所穿的青袍,瘦挺笔直的身材,气势不凡。
他看见离云,停住了脚步。眼神从上到下不住的微微打量。
眼前的男孩身着一袭青衫,他与茅屋竹椅形成了一种怪异的落差感。这男孩形容俊秀,身上有一种淡雅的气质,还有一种让人舒服的轻灵感,而且这人住在这茅屋草房里,那衣服居然不见丝毫灰尘。
真是怪事。男子心里想,难怪那村中之人都说他不凡。
那男孩不等他开口,先作揖到:“这位先生,不知先生何方人士,半夜至此有何贵干?”
男子看了看他,也拱手回礼道:“我名奉原,来自苍山宗,我是苍山宗的修道者,因我宗门广收天下弟子,所以奉我宗门之命特来寻有缘人,入我门修道,不知道小友可有意否?小友怎么称呼?”
男孩道:“小子名叫离云,先生既然是门派之人,为何来寻我?小子无名无姓,住在这荒山之中,先生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奉原接着说到:“因我今日先在前面那处村庄招收徒弟,那村里都是些务农之人,无意修道,我只听他们说村子前面五六里地有一少年独自在此居住,他们说小友是五六年前独身一人来此,说你言行举止不像务农的人。所以我特来此处寻找,不想恰好小友正在家,不知小友是否有意和我去苍山宗修行人间大道法?”。
离云不听他说完,就知道此人乃是“寻仙人”,即大门大派之中专门向外寻有根骨有天赋弟子的人,这类人隶属各个门下,为自身所在门派招募弟子,他们有一定修为,只不过在宗门之中地位较低,负责亲自寻找挑选弟子。
“寻仙人”不过是世人给他们的雅称。但是若是招募的弟子之中有出类拔萃者,给门派甚至宗门争光,他们也能因此受到门派奖赏,普通的例如仙丹药丸,更有甚者凭此以至于升职。
寻仙人们亲身走遍大陆各个角落,找寻有天赋的孩子,将他们收在门下,这些孩子从小进入宗门之后便会刻苦修炼,数十年如一日,只为修行足够之后更上一层,甚至他日成为门之栋梁,能为宗门在各个宗派的激烈竞争中增光添彩。
听了这话,离云假装低头不语,默默思考。
奉原见他低头不语,便又说:“我苍山宗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大门派,小友恐怕知道。倘若小友进我宗门之后修成道行,名扬天下,岂不比小友在这荒山老店默默无闻了此一生更有意义?况且据我看,小友是个有道分的人,大丈夫当立一番事业,又何必犹豫不决?小友切莫不要误了自己,”
离云点点头:“先生说的是,但是修道这事不是儿戏,我一个山村闲人,闲散惯了,如今跟了先生去,不论结果如何,只怕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希望先生能给我些时间,考虑考虑。”
奉原心中诧异,按理说被大门派看中在平民百姓心里这是一件何等光荣的事情,这是那些没有出身的孩子梦寐以求的。
因为他们有了改变人生的机会,他们知道他们的人生辉极有可能会因此而不同,甚至于光宗耀祖,后世留名。
他从没有遇到过面前这样的孩子,有些孩子听到这话,当场就高兴傻了,不知该怎样才好。而这个孩子,情绪看不出来有什么**动。还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若是以前,他一个修道之人也不会对一个凡人孩子如此下气。
但是经他阅人多年,他的经验隐隐约约告诉他此人必不是凡品。
第一这男孩品貌不凡,气质脱俗。他虽道行不够不能看出此人根骨如何,但是凭他经验判断此人天赋悟性必然是好的,万一将来这男孩真能在门派里崭露头角,他也能沾光。他可承担不起白白跑了一个好苗子的下场。
那男孩脸上似是犹豫了一下:“我知先生是好意,先生可否给我些时间,让我考虑考虑?”
奉原听他如此说,也不好再问:“既然小友这么说,那我明日再来,希望再来时,小友不要让我失望,告辞了。”
那男子拱了拱手,脚轻点地面,飞起飘然而去。
离云望着那男子远去的背影,不一会那男子飞入了迷雾之中,看不清了。
他重又回身坐到椅子上,右手理着鬓角的头发。
就要开始了,离云心里想着。他平凡的生活要结束了。
那个叫奉原的男人不过是个筑基而已,道行远远不够,看不出他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这个机会正好能把他送进苍山。
他在这里默默无闻的等了这么些年,就是在等这样一个机会,一个没有破绽的没有人会察觉的机会。
只可惜他已经快迷恋上了这里安定的生活了,虽然只有一栋茅屋,但他脑海里流动的记忆碎片足以丰富他的生活。
他自己也快记不清在这里究竟生活了几年,倒像是一生都已经在这里过完一半了似的,如今一但去到那个地方,生死未卜。
离云想,不过他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与那个人的要完成的事业相比,他宁愿舍弃他的性命追随他。
这既是他的任务,也是他的宿命。
那个男人和他说,他既是钥匙,也是关键。成败与否,全在于他。
离云默默想道:既然如此,那就让这盛局开始吧。
他复又躺倒在竹椅上,头枕着双手,明柔的月光映在他那清秀的脸上,困意来袭,他闭上眼睛,慢慢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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