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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谁敢把神识落在那只手上，因为那是非常无礼的举动，近乎挑衅。
但隔着十余丈的距离感知，众人也能感觉到童颜的手间有一团乳白色的光焰。
那些光焰代表着极为雄厚纯正的真元，应该是天泽门的先天玄功修至高阶的表现。
这个时候，离云说了句很多人都没有想到的话：“你想用哪个子？”
听着这话，童颜的眉慢慢挑了起来，人群也有些骚动。
难道你就一定能看破单双？这未免也太嚣张了些。
童颜没有动怒，只是看着离云的眼神越发冷淡，说道：“我用白子。”
主动选择白棋，可以理解为他习惯后发制人，也可以理解为轻蔑与无视。
——虽说对局有贴目，但在很多人看来，先手总是更重要些。
“三颗。”
离云直接报出了他手里的棋子数量。他根本没有说什么单双。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然后很快平息。
童颜眯着眼睛看着离云，但是没有说话。
离云神情如常，脸上似乎没什么表情。他伸手拿起一颗黑棋放在棋盘上。
三三。
亭外响起一阵叹息声。
不是这步棋有什么问题。
这是第一手黑棋最常见的位置。
只是观棋的人们对这局对战的期待实在是很大，总希望能够看到什么特别的地方，什么石破天惊的选择。
当然，人们也很清楚，除非离云直接把棋子落在天元或是角上，不然只是开局而已，又能如何特别呢？
啪的一声轻响，童颜想都没有想，直接拿起一颗白棋贴了上去。
离云的回应也很快，第二颗黑棋落在了左上角的空白处。
…………
一片安静，只能听到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
无数人瞩目的对局，就这样寻寻常常的开始了。
二人落子的速度，不快也不慢，隔上数息时间，便会落下一子。
棋盘上的黑白棋子缓慢地增加着。没有人会愚蠢到在这时候发出赞叹声，也没有谁会愚蠢到在这时候便开始质疑。
棋盘上的局面虽然很寻常，黑白棋子落下的位置虽然很寻常，但是谁能看出好来，谁能看出不好来？
人们的感觉还是有些怪，因为这场对局的开始实在是太寻常了，没有意外，也没有惊喜。
现在的局势非常简单，没有厮杀，也看不出什么深意。
离云与童颜的行棋就像是两个人相对而站，各自比划着招式，却始终没有出剑斩向对方，或是用法宝轰向对方。
人们最不解的是，他们也没有感受到二人在蓄剑势、攒真元，准备稍后出大招。
柳如烟怎么懂棋，反而没有什么感觉。
这场棋局实在是太过普通。
完全配不上童颜与离云的名头。
远处的人群渐渐响起一些低声议论。
“这是怎么回事？”
“这局…水平看着很普通啊。”
“童颜公子是不是不想让苍山宗太丢脸，所以留了力？”
听着那些议论声，有些弟子们的神情微变，下意识里忘向李凰清。
苍山宗弟子对琴棋书画都没有什么认知，不知道那些人的议论是不是真的。
“一群白痴。”
李凰清冷冷说道：“看不懂棋，就去看那些能看懂棋的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白早已经来到亭子边，静静站在同门中间。
风拂面纱，露出她清丽柔弱的面庞。
天泽门的弟子们根本不担心童颜会输棋，神情很是平静，只有向晚书认真推算着棋盘上的局面。
莫惜站在人群外，与柳如烟等人的距离不远不近，当所有人都看着亭子里的时候，她却在看着柳如烟。
柳如烟知道她在看自己。若是平时，她必然要看回去，但这时候她只会看着离云。
向晚书忽然低声道：“怎么能这么走？没道理啊。”
四周的人们纷纷望向亭子里，心想是谁行差了一步棋？
亭子里，离云与童颜就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依然静静看着棋盘。
刚才那步棋是离云走的，在很多人看来这步棋很是寻常而且安全，完全不理解何?的反应为何这样大。
童颜做出了自己的应对，似是随意地落下一颗白棋。
这步棋也很普通而且安全。
谁曾想向晚书又说出声来：“这更没道理啊！”
很多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人们不明白为何这位棋道高手，对这样两步普通的棋反应如此之大。
这个时候，离云又落了一颗黑子。
柳如烟盯着棋盘，根本没有理会那些在看自己的人，吃惊说道：“还可以这样吗？”
童颜的下一颗白子直接挂到了别处。
见到向晚书这般作派，观棋的人们终于明白了些事情——原来亭子里的这场棋局并不像他们以为的那般普通寻常，其间不知隐藏着多少道惊雷，只不过以他们的棋道境界很难看懂。
想明白这点，人们再次兴奋起来，望向亭子里的那张棋盘，希望能够找出那些隐藏着的美妙。
只是无论他们再如何认真、不停思忖推演，还是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不就是最普通的开局吗？
…
棋局暂停。
有茶水送入亭子里。
离云与童颜端着茶杯，站在栏边，望向山外远方，没有对话。
时间流逝，天地更加阴沉。
离云右手动了。
他拈起一颗棋子，伸向棋盘。
无论是两根手指的夹角，还是屈臂的角度，都是那样的完美。
所有的这些细节，他都是照着苍山宗里那本围棋入门书籍所学。
完美便难免有些过于方正无趣，但可以确保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就像那颗黑棋落下的位置，刚好处在两道线的交叉点，仿佛没有一丝的偏差。
棋局已经进入到了最后的阶段——打劫。
劫的是天地变化的玄机，其间隐藏着无数凶险。
二人的衣裳微湿，却仿佛无所察觉，依然专注地看着棋盘，沉静至极。
棋子不停地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啪啪声，仿佛轰隆的雷声。
当年年试、登门或是去年宗门大比时面对左昀神时，离云永远都是那样的淡定自若。
今天明显不一样，面对童颜，他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认真与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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