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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的入口处，全副武装的勘太郎转头问向身边的同伴。
说是全副武装，其实也就是带了弓箭和长矛而已。或许身上那件用来挡风的厚实蓑衣能提供一些防护，但是终究只是或许而已，当不得真。
不过勘太郎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更何况谈下他也没什么选择的余地。
不把自己的弟弟交出去，周边几个村子就要和他所在的在村子断绝往来，而他和他的弟弟更是随时都可能被熊杀死。所以他的选择其实也就只有逃跑和等死了。
跑是肯定跑不掉的。一个重伤，一个年幼，在这个大雪封山的时节根本跑不了多远，至于等死……这个更不可能。就这么一天天地熬下去，没等着熊过来杀他们兄弟两个，他们就要自己先把自己吓死了。
所以与其躺在家里等死，还不如出来把熊捅死。
至少这样还能有点活路。
“应该就是这里了。”
勘太郎的身后，背着大弓的田之助点了点头，满脸肃容。
和勘太郎一眼，田之助也觉得隔壁村老头们的说辞实在是过分了些。明明村里遭灾的时候这些人没说话，怎么他们把熊打死之后反而一个个都这么大反应？张嘴找死闭嘴祭祀，就好像他们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样。
合着他们就应该遭受这份飞来横祸？凭什么？
或许别人会惧怕这些老头的话，但他们几个可是杀过熊的人——好吧，虽然只是被称作是“杀过熊的人”而已，但他们至少正面跟熊交过手，并且熊最后死了。
死掉的熊其实也没有多可怕。
或许是这段特殊的经历给了他们勇气，又或者是单纯地不满隔壁村老头们的胡言乱语。在勘太郎挑头想要动手之后，田之助他们几个参与过猎熊行动的青壮拿起武器就跟了过来。
一只熊而已。狼能杀掉熊，他们自然也能杀掉……
“熊？”
再一次向着山洞内张望了一下，勘太郎再次转过头时已然满脸疑惑。
“这里哪有熊？咱们是不是找错了？”
“这……不可能吧？”
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山洞，田之助也愣住了。
“隔壁村的老头们说的地方就是这里啊……怎么没有？”
“这……”
勘太郎说不出话了。
原本他还是带着满腔怒火过来的，就像是那些传说故事里要拯救世界的勇士们一样——勘太郎不知道世界是什么，但他只想保住自己兄弟二人的性命。可就当勇士和英勇的同伴们闯到魔王的城池中之后……却发现魔王没在家？
开什么玩笑？
满腔怒火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阵莫名的尴尬。勘太郎很难理解，为什么那头熊不是乖乖在这里等着被他杀，而是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山洞——好吧，这样想确实有些过分，但是勘太郎还是有点泄气的感觉。
为了这次的战斗，他和伙伴们可是做足了准备。矛刃被打磨得寒光闪闪，那几张猎弓也做了相应的修缮，去附近的町里买来了专门给猎物放血的猎箭头，在进山之前更是炖了最后一份熊肉，连肉带骨髓一起吃了个……
“嗯？”
一旁的田之助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味道？勘太郎你闻到了吗？”
“还能有什么味道？”
勘太郎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先不要插嘴。
“不就是熊的味……嗯？”
勘太郎愣了一下。
并不是熊的气味，也不是野兽身上散发的那种恶臭。如果硬要形容的话……
“炖肉的味道？”
勘太郎下意识地转头四顾。
确实是炖肉的味道没错，甚至还是他刚刚闻到过的味道——在上山之前为了壮行，顺便也是为了最后吃顿好的，他们可是在炖肉的用料上下了血本来着。
可这个味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找到了。”
田之助走进洞穴里，拣了一块肉骨头出来。
“勘太郎，你看，就是这块……等会？这块骨头我们是不是从哪见过？”
“……是。”
看着眼前这块熟悉的骨头，勘太郎缓缓点头。
怎么可能没见过，这块骨头就是他亲手递给他弟弟的。那孩子过得辛苦，平时吃得也不怎么样。难得有个机会吃顿好的，当然要给那孩子分块大的。
而现在，这块骨头却出现在了熊窝里。
并且上面的肉根本没有被啃过的痕迹。
“混蛋……”
勘太郎死死地攥住了长矛的矛杆。
“这畜生……”
“别冲动！勘太郎！”
眼看勘太郎这副不管不顾就要往外冲的架势，田之助和其他猎人们连忙伸手阻拦。
“别冲动！就是看到一块肉而已！兴许是你弟弟随手弄掉了然后被熊叼来……”
“放屁！能把肉叼来就能把人叼来！”
气急攻心的勘太郎已然双目赤红。
“这畜生什么时候过去的！什么时候！”
“勘太郎你冷静一下，你没发现这里没有血吗！”
像是想起了什么，田之助连忙一指地面。
“你看！到处都是干净的！要是你弟弟被叼来可能一点血都不流吗？”
“我他妈怎么知道！”
勘太郎嘶哑地咆哮着。
“我只知道我要宰了那头畜生！”
“好好好，宰了那头畜生。”
田之助连连点头，不管怎么说先把人劝住就好。
毕竟就这么靠着一腔怒气直接冲上去，遇到熊基本等于送死。
“先埋伏好吧？埋伏好了等熊过来，然后一块动手宰了它，别冲动，你这样什么也干不了。”
“埋伏，埋伏……”
勘太郎深呼吸了几下，双眼倒是恢复了一些清明。
“你说的对，先埋伏。等那头熊回来，然后偷袭宰了它。先埋伏……”
“对啊，先埋伏多好。”
有浑厚的咆哮声在勘太郎的耳边响起。
“直接冲上来不是送死吗？”
“确实。”
勘太郎点了点头。
“直接冲上去就是送……谁！”
勘太郎下意识地回过头，却发现一个硕大的头颅正看着他，似笑非笑。
那是一个熊头。
“闯到我的家里，在我的家门口商量着想要杀我，你们身上还沾了我的子孙的血，手里还拿着我的子孙的肉……”
披覆着大铠的巨熊面无表情，腰间的大太刀铿然出鞘。
长刀高举。
“纳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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