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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也是道士想要得到的效果。
道士能感觉出来，这些乡民们看他的法术其实就是看猴戏一般的态度——不过没办法，他会的法术里也就只有几个是能唬住人并且看起来有点用的。至于他的真本事……他难道还能坐地给人讲一段道经或者表演一下五鬼搬运？
当然，他不是没试过，只不过讲道经的时候被当成了说书，施展五鬼搬运术的时候更是被当成小偷被抓起来一顿毒打，之后他就再也不干这种事了。
不过比起那些博人眼球的小打小闹，眼下他却有一个更好的能让自己扬名立威的机会。
除妖。
当然，道士还没傻到要去真的除妖，那些以吞噬血食为乐的妖怪们都是一等一的凶悍，他这点本事过去怕不是白送——不过很巧的是，眼前就有一只道行不怎么样的犬妖。
那只犬妖看样子应该是刚刚得道没多久，能人言，却还没有化形。像这种自以为有些小聪明，可以凭借外表混入人类世界的小妖一般都没什么本事——不过再没本事的小妖也是妖怪，这就足够了。
周围这些乡民们可不知道妖怪的强弱，在他们眼里，妖怪就是妖怪，是要杀人害命的凶残东西。
而他，今日就要替天行……
“嗯？”
道士愣了一下。
那只犬妖呢？刚刚不还在那里站着吗？跑到哪里去……
“啊！”
剧烈的疼痛从小腿处传来，道士一个踉跄，直接跪倒在地。
“这畜生……”
捂着鲜血淋漓的小腿，看着不远处“犬妖”嘴角的血迹，道士气得胡须直颤。
“你……”
“嘿！第一次见到打狗被狗咬了的！”
就在道士准备重新爬起来的时候，却有戏谑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了。
“穿那么花里胡哨给谁看呢？不会用剑就拿根烧火棍吧。”
“哈哈哈哈哈——”
围观的民众们顿时被这句话逗乐了，接着便是一阵哄堂大笑。
刚刚还不可一世地喊着要替天行道，结果刚冲过去就被狗咬了一口——比起刚才那种玄乎的法术，还是这种浅显的乐子更对他们胃口。
更何况那只所谓的“犬妖”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咬了人之后也只是伏在一旁嗷嗷叫——看这条狗脖子上挂着的精致布袋，明显是别人家养的狗，并且还是有点钱的那种。
把别人家养的狗当成犬妖也就罢了，还被狗反咬了一口……这道士的笑料足够他们笑一个月了。
“孽畜！居然敢伤人！”
面对着众人的哄笑，道士大吼一声，勉强算是搏回了一点气势。
“我太平道乃是玄门正法！还不速速束手就……”
道士说不出话了。
只因为那只“犬妖”正盯着他的眼睛。
说是盯或许不正确，道士能感觉得到，那一双眼睛其实并没有在看他——又或者说，对方的视线里虽然有他，但却并没有把他当作什么重要的人物来看待，反而像是在看路边的石头，又或者田间的杂草。
那是无视，也是刻在骨子里的傲慢。
那只犬妖仍旧在低吼着，就像是一条普通的狗一样，但道士能看出来，这一切都只是伪装出来的而已，是在演给那些无知的乡民看。而这只狗真正想表达的意思却是另一重意思。
别靠近，不然你就要……
“死！”
运气道法，道士大吼一声，挺剑便刺。
居然被一只狗威胁……这畜生以为他是谁？以为他这一身仙法都是摆设吗？以为他手中的剑不利吗？
这畜生怎么敢……
“喀嚓——”
剧烈的痛楚从颈间传来，道士的头颅无力地歪向一边。
捂着喷血的脖颈，道士缓缓栽倒在地。
满脸不可置信。
这只狗……不演了？
斜月三星洞，灵台方寸山。
洞府入口的石碑旁，正席地而坐和徒弟闲聊的老者突然皱起了眉头。
“师父，怎么了？”
梳了抓髻的道士愣了一下，随后微微掐指。
“这……居然这么快就见血了？不过好像不是那只狼的事……怎么还有太平道？”
“为师已经知晓，不必多言。”
须发皆白的老者摆了摆手，陷入了沉默。
比起太平道，他那个便宜徒弟才是真正有问题的。
或许那一番表演能瞒得过别人，但老者已经活过了多少岁月，自然能看出那只不过是不想搞出骚乱罢了——甚至因为这个他还高看了这个便宜徒弟一眼。
能在紧要关头有如此急智，也不为那些虚无缥缈的面子所困，甚至还只是伤其肢体作为警告，而不是直接害了对方性命。这一套行事做派所露出来的心性无疑是极佳的，甚至不输于他所带的那些弟子们。
但直到那个太平道的道士被咬断脖颈，老者才觉出不对劲。
他所以为的良才美玉，其实不过是另一重表象。
而在这层伪装之下，则是视万事万物如无物的淡漠。
因为一切都不被放在眼里，所以行事自然随心所欲。一旦撤去伪装，便立刻显露出凶残的本来模样，杀生害命就如同吃饭喝水一般自然，看不出丝毫异常。
老者感受到的，是深入骨髓的暴戾。
“可惜了……”
挥手散去术法，老者悠然长叹。
“真是可惜了。”
“师父您这是……”
梳了抓髻的道士抬起头。
“您不打算收那只狼妖入门了吗？”
“……”
老者没有回应，只是沉默。
于情于理，他都不该收这狼妖作为弟子的。为人师表，传道受业的时候自然要慎重再慎重。不然真有那种品行不端又或心思不正的人拜入门下，学了真本事，最轻也是个为祸一方，更有甚者甚至有可能祸乱天下。
身为修士，虽然逍遥天地之外，但也不代表真的就什么都不需要管，至少天下安定这方面还是要上点心的。生在这方天地，谁也不希望这里遭到什么祸事，出些什么意外。
不过……
如果真的怕祸事，他又怎么会收下那只猴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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