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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袁德昭忙迎了上去。
苏文清摇了摇头,“老先生请你进去。”
等到袁德昭走到他身边时,压低声音说,“快不行了。”
不行了?那道白光难不成竟是这个意思?
袁德昭来到床边,老先生身上的外衫已经破裂,但是里衣洁白,同外衫粗硬的布料截然不同。
可以看出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在这一路的逃亡里吃了多少苦。
“姑、姑娘,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可惜、可惜是白救了。”
老先生说话虚浮,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章。
“这是、是秀山书院院长的印章,烦请姑娘替我交、交给我的学生,阮随之。”
此时,洛陵也跟了进来,听到这话免不了一惊。
“阮随之?那位殿试第一,陛下钦点的状元,但只入仕半年便退隐的阮随之?!他竟是秀山书院的学生?”
袁德昭也十分惊讶,不过她惊讶的却不是话里的内容,而是洛陵居然能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来。
“准确来说,他并不是秀山书院的学生,他,只是老夫的学生而已,哎,可惜了,生不逢时啊。”
饶是袁德昭在原主的印象里也有一些关于阮随之的消息。
无人举荐,自学成才,一步步从案首到三元及第,曾轰动整个靖国。
可一腔热血被朝廷的腐朽击败,才入仕半年便回老家种田了。
至少在别人眼中是这样。
“先生,可是秀山书院出了事?您为何?还有,哪里去寻阮先生的下落呢?”袁德昭忙挑重点问。
“他此刻应被困在了通州府,寻到他后,还请他回去主持一切事、事宜,咳咳!”
老先生剧烈咳嗽,苏文清不知给他服下了什么神丹妙药,过来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袁德昭神思凝重,也不知这位老先生是对她是心存戒备还是为了保护她不让她知道太多,反正直到最后都没有提到秀山书院到底发生了何事。
那枚精致小巧的玉章在手中似有千钧重,底部一个篆刻的“永”字深刻古肃,好似能透过这个字窥探它所见证的往日繁华。
“袁姑娘,这位老先生不行了。”苏文清一声叹息。
“姑娘,我知道这个请求甚是无礼,但事关上百名莘莘学子的前程,还请、请姑娘一定要找到随之,告、告诉他,秀、秀山书院就靠他、他了...”
嘭!
老先生苍老的手臂刚刚抬起就重重砸在了木雕床沿上,沉重的声响让在场所有人都心间一颤。
一直围绕着老先生身边的那道白光此刻也慢慢散去,袁德昭愣愣地看着这片纯粹的白光,好像明白了什么。
袁崇章听闻了这个消息后,同洛陵一道亲自安葬了老先生。
连张诚都在老先生的墓前掉上了几滴伤心泪。
“此去通州,虽路程不远,但听闻通州府的动乱还未停息,不如...不如过些日子再去吧。”
袁崇章本想他代为前去,但阿昭死活不同意,只得想出了这么个折中的法子。
洛陵在一旁,整个人隐在树下的阴影里,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连张诚都对她的决定表示了十足的关怀,“确实危险,你一个女子这会儿跑去那种地方出事了怎么办?”
“哪就那么容易出事,如果晚去一步,阮先生就多一分危险,秀山书院定是出了大事,拖延不得!”
“可是..”袁崇章还在犹豫。
“我陪你去!”洛陵突然出声。
“我也去!”张诚也凑了这个热闹。
“我...”袁崇章似乎也想表达某种决定,被袁德昭一堵,“大哥就在家看着老爹和阿曜吧!”
袁崇章:突然有种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错觉...
三人包了一辆马车,上了路。
路上,袁德昭有好几次都想把张诚给踹下去的冲动。
她怎么就脑子进水答应让这货一起了。
“阿昭,你说你们这算不算提前度蜜月啊,”张诚瞥了眼一旁闭目养神的洛陵,凑到袁德昭身旁,“去到战火纷飞的通州府,在一片动乱之下寻找正义,探寻光芒,在血泪中打造光明的未来...”
“听听都得劲儿啊!比现在流行的什么主题蜜月有趣多了!”
袁德昭终于开始正视他,“现在都有主题蜜月了?”
“是呀,丧尸,末日,公主,城堡,啥都有!你没结过婚,当然不知道!”
“你结过?”
“英年早婚。”
“节哀。”
一路上,张诚说了个不停,快要通州府时,三人便做好了乔装打扮。
“停!”
车夫赶忙下车缩在一旁,一名守卫上前掀开车帘,顿时吓得后退一丈远。
“妈呀!什么味儿!”
只见马车里老妪和老翁守着一具病重的残躯,直掉眼泪。
“儿啊,娘带你回来认祖归宗了,你可要挺住啊,马上娘就带、带你看大夫啊。”
“儿啊,你命太苦啦!都还没娶媳妇儿怎么就...就伤了哪儿啊...”
听到老妪嚎到这句,守卫才目光一挪,只见老翁怀中抽搐不停的男子下身满是血迹,还伴随着某种不可辨别的印记,和已经变得乌红的血液凝成一团。
守卫直接朝一旁吐了起来。
此举成功引来城门将领。
“这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老妪继续抽噎不停地回答,“大人啊,我们本是回献州娘家奔丧,不想半路遇上了动乱。
我儿、我儿他被乱军抓住,我们散尽家财才将其赎出,不想,那个天杀的,折磨我儿至此。这乱军头子不得好死,这叫我们日后咋活啊...”
袁德昭憋足了劲儿地骂乱军,洛陵在一旁深刻演绎着悲痛到不能言语的老翁形象,嘴唇打着颤的惨白,乔装易容后的皮肤松垮黝黑,浑身都散发着四个字。
命不久矣!
“娘...娘,我要回...回家...”
男子被老翁抱着,浑身抖成了筛子,一双手抓着老妪瘦弱的手臂,眼里是浓浓的眷念,和回不去的曾经。
连城门守卫统领的眼中都快要落下无比同情的泪水。
这小兄弟该是经历了多大的痛苦啊。
守卫统领眼中的疑虑似乎散去了不少,又听到对方使劲儿骂乱军,歇了想继续搜查的心思,况且马车里的味道着实惊天动地了些,最后只得作罢。
“走吧走吧!”
“也是惨!”
男人最能体会男人的痛苦,但女人往往乐意戳彼此的脊梁骨,是以,这般动情的表情定是能够打动这些守卫从而成功混进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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